夫妻扦插60分
夫妻扦插60分
老张最近迷上了种花。阳台那几盆绿萝、月季，被他伺候得油光水亮。可上周六下午，他硬是拉着媳妇儿王姐，说要搞什么“夫妻扦插”，还定了闹钟，就六十分钟。王姐一听，眉毛都竖起来了：“啥？都多大岁数了，还整这些洋词儿？”老张赶紧摆手，笑得眼睛眯成缝：“想哪儿去了！是给那盆茉莉花扦插，咱俩一块儿弄！”
王姐这才松了口气，心里却嘀咕，这老头子，什么时候弄花还得拉上我了？不过看着老张那兴致勃勃的样儿，她也没扫兴，洗了手就跟着到了阳台。阳光正好，洒在那些枝叶上，暖洋洋的。
老张像个老师傅，摆开阵势。几个小花盆，一包营养土，一把锋利的小刀，还有那盆长得过于茂盛、急需“理发”的茉莉。他一边准备，一边念叨：“这扦插啊，说难不难，说简单也不简单。剪枝有讲究，太嫩了不成，太老了也不活。切口得斜着，增大接触面。”王姐在旁边看着，觉得怪新鲜。平时这些花啊草啊，都是老张一手包办，她最多就是夸两句“开得真好”。今天这么凑近了，细细地看，才发现每片叶子、每根枝条，好像都有自己的脾气。
“来，你帮我扶着这根。”老张递过来一根选好的枝条。王姐小心翼翼地捏住，看着老张屏住呼吸，稳稳地斜切下去。那动作，轻巧又果断。然后，老张又把枝条下端浸了浸他早就备好的生根水，再递给王姐：“来，你把它插进土里，别太深，稳住就行。”王姐照做了，手指碰到微凉的泥土，有种很踏实的感觉。老张又仔细地把土压实，浇上定根水。一套流程下来，两人配合得居然挺默契。
就这么一根接着一根。老张剪，王姐就扶；老张浸药，王姐就插土。话不多，偶尔交流两句“这根怎么样？”“土够不够松？”。闹钟在旁边滴答滴答地走，时间好像慢了下来。王姐忽然想起，上次俩人这么安安静静、专注地一起做一件事，是什么时候了？好像还是儿子小时候，一起组装那个复杂的玩具车。这些年，日子过得忙忙叨叨，话都在柴米油盐里说完了，很少有这样并肩“干活”的时刻。
老张心里呢，也有他的小算盘。他哪是真的非要人帮忙不可。他就是想找个由头，让王姐也来体会一下他这乐子。看她那么认真地插下一根根枝条，他忽然觉得，这阳台上的生机，不只是花草带来的。
六十分钟的闹钟“叮铃铃”响起的时候，六个小花盆都插满了。嫩绿的茉莉枝条，整齐地立着，顶着几片小小的叶子，在风里轻轻晃。王姐直起腰，捶了捶背，脸上却带着笑：“这就完啦？还挺有意思。”老张嘿嘿一乐：“可不，这就叫‘夫妻配合，干活不累’。这些‘小崽子’能不能活，就看它们自个儿的造化了。不过咱们该做的，可都做到位了。”
自打那天以后，王姐去阳台的次数明显多了。浇花的时候，总会特意去看看那几盆“夫妻档”作品，嘴上不说，心里惦记着。老张呢，有时也会喊她：“快来瞅瞅，咱那根好像冒芽点了！”两个人就头碰头地凑在花盆边上看，像看着什么宝贝。
那几盆茉莉，后来活了一大半，长得挺壮实。来年春天，竟然早早地打了花苞，开出一片清香。有邻居来家里串门，夸这茉莉养得好，问有什么秘诀。老张和王姐相视一笑，几乎同时开口：“没啥，就是一起弄的。”说完，俩人都愣了一下，然后都乐了。
现在想想，那六十分钟的“夫妻扦插”，扦插下去的，哪里只是几根茉莉枝条呢。那是把一份共同的心思，一起埋进了土里。然后，在日复一日的平淡流年里，等着它静静地生根、发芽，最后开出花来。这日子啊，有时候就需要这么一点共同的、小小的专注，把两个人的心气儿，往一处拢一拢。比说多少话，都管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