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伊人色伊人
色伊人色伊人
这标题念起来有点意思,是吧?像句绕口令,又像是什么古老的歌谣开头的两句。我头一回听到这词儿,是在老家一位老木匠嘴里。他边刨着木头,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,刨花像金黄色的丝带一样卷出来,那词儿就混在木头的清香里,飘飘忽忽的——“色伊人,色伊人哟……”
我凑过去问,老爷子,这唱的啥?他手里的刨子停了停,眼睛望着门外流淌的河水,笑了笑说,啥也不是,老话儿,念叨着玩。可他那眼神,分明是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。后来我琢磨,这“色伊人”,恐怕不是指哪个具体的人。这“色”,大概也不是我们平常说的那种颜色。你说,这世上的“色彩”,除了眼睛能看到的,是不是还有别的?
比如,春天头一场雨过后,泥土醒过来的那股腥甜气,那是泥土的“色”。夏天正午,树荫底下那种凝固的、嗡嗡作响的寂静,那是光阴的“色”。还有啊,灶台上,外婆熬的那一锅白粥,米粒开花,蒸汽顶得锅盖噗噗轻响,那是温暖的、安稳的“色”。这些“色”,看不见摸不着,但你真真切切能感受到,它们包围着你,浸润着你,构成了日子里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。这大概就是一种独特的“感知”吧,你得用全身心去“看”,去“听”,去“闻”。
那“伊人”呢?我想,也不是河对岸求之不得的姑娘。它更像是所有这些美好“色彩”的魂儿,是它们聚在一起形成的一个影子,一个念想。是你心里头,对一切美好事物总和的一种呼唤。你走在嘈杂的街上,忽然闻到不知哪飘来的桂花香,心头一静,那一刻,你就像碰到了“伊人”的衣角。你深夜读书,读到一句直击心底的话,仿佛有个懂你的朋友在对面轻轻点头,那一刻,你就像看到了“伊人”的背影。
这么一想,“色伊人色伊人”,反复地念,倒像是一种温柔的提醒了。提醒你别只顾着低头赶路,错过了路边那朵野花刚刚绽放的姿态。提醒你别被那些喧哗响亮的声音塞满了耳朵,忘了听一听黄昏时归巢的鸟叫。生活里那些细碎的、微弱的“色彩”,才是真正养人的东西。它们需要你慢下来,带着一种闲适的“感知”,去接住,去品味。
老木匠手里的木头,有木头的纹理之色,那是岁月的记录。他哼的歌谣,有声音的苍老之色,那是生命的痕迹。他也许不懂什么大道理,但他用一辈子,在实践这种对生活本真色彩的捕捉与沉浸。他刨出的每一片木头,做出的每一个榫卯,都浸着这种“色”,等着懂的人,来会一会那个“伊人”。
所以啊,有时候觉得,我们都活得太“满”了,眼睛里塞满了东西,心里也堵得慌。或许该试着空一空,清一清。散步的时候,别总想着目的地,看看云是怎么走的,看看光线是怎样一点点爬过墙头的。吃饭的时候,别光盯着手机,尝尝米粒的甜,菜蔬的鲜。这些瞬间,当你全心投入,那种奇妙的“感知”便会苏醒,你便与“色伊人”近了一步。它不在遥远的彼岸,它就藏在当下,每一个被你真心感受的片刻里。
窗外又下雨了,雨丝给世界蒙上一层灰蒙蒙的纱。可仔细听,雨打芭蕉,噼啪作响,是一种色;空气清冽,带着凉意,是另一种色。我好像又听见那不成调的歌谣,从很远又很近的地方传来。色伊人,色伊人哟……你,今天遇见它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