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被合租的粗汉肠到了》
被合租的粗汉肠到了
搬进这个合租房之前,我琢磨着,不就是找个地方睡觉嘛。只要室友不把房子点了,大家相安无事就成。可我真没想到,老陈能“肠”到我——不是你想的那种,是另一种,更让人挠头的“肠到”。
老陈是个货车司机,膀大腰圆,说话像打雷。他进门那动静,哐当一声,整扇门都在抖。刚开始那几天,我简直想退租。他半夜回来,洗澡水声哗哗的,跟瀑布似的;早上五点半,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当响,那是他在捣鼓他那顿扎实的早饭。我戴着耳塞,心里那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冒。这日子,还能过吗?
转机来得有点意外。那天我重感冒,头疼欲裂,缩在房间里像条瘟狗。晚上,老陈又是哐当一声回来。我心想,得,今晚别想睡了。没想到,过了一会儿,我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敲响。开门一看,老陈那大块头杵在门口,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,表情有点别扭。
“那啥,”他声音压低了,反而显得有点滑稽,“听你咳半天了。煮了姜汤,放了红糖,驱驱寒。”那碗汤递过来,烫乎乎的,直接熨帖到了我心里某个角落。我愣愣地接过,半天才挤出一句“谢谢”。他摆摆手,扭头就走了,脚步居然放轻了不少。
就是从这碗姜汤开始,我觉着我可能看错人了。老陈的“粗”,好像只是外面那层硬壳。有次我电脑蓝屏,急得团团转,项目 deadline 压着呢。他凑过来瞅了两眼,嘟囔一句“我试试”,那双平时摆弄方向盘的大手,在键盘上敲敲打打,不知从哪个命令行里倒腾了一阵,电脑居然重启成功了。我眼睛都直了。他嘿嘿一笑:“跑长途,车上电子产物常犯病,自己瞎琢磨的。”
真正让我觉得被他“肠到”——或者说“触动到”——是上个月。我工作出了个大纰漏,心情跌到谷底,晚上在客厅发呆。老陈拎着两罐啤酒坐下,推给我一罐。他没问我怎么了,就讲他自己。讲他刚开车时,怎么因为路不熟,一车货差点误了时辰,在荒郊野岭急得满嘴燎泡;讲他怎么一点点记地图,跟老师傅学认路。“人呐,”他灌了口啤酒,“就跟车一样,哪有不磕不碰的?出了毛病,修呗,趴窝抱怨顶啥用?”
他的话像他这个人,没什么修饰,直接、朴实,却带着一股子生活的韧劲儿。那股劲儿,悄无声息地把我心里那点颓丧给冲散了。我突然发现,合租这几个月,这个粗汉带给我的,是一种特别踏实的生活感。他的存在本身,就像个锚。
现在,我还是会嫌他动静大,他估计也觉得我事儿多、身体弱。但我们之间有了种奇怪的默契。他晚归,会尽量不吵;我早上上班,偶尔也会顺手把他乱放的鞋摆整齐。这种默契,或许就是一种彼此包容的合租智慧吧。它不需要多说什么,就在那一碗汤、一句糙理、一次顺手的小动作里。
所以你看,生活有时候真有意思。你防着那些精致的冷漠,却可能被一个粗汉最本真的善意给“肠到”。这种触动不轻柔,甚至有点笨拙,但结实,管用,像冬天里一件磨皮肤但绝对暖和的老棉袄。合租的日子还在继续,门依然会被哐当推开,但我知道,那响声之后,是一个可以安心回去的,吵吵嚷嚷却又透着热气儿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