嗯啊厨房
嗯啊厨房
我家的厨房，有个挺特别的名字，叫“嗯啊厨房”。这名字怎么来的呢？你听我慢慢说。
其实啊，这名字就藏在每天的生活里。早上，我妈在灶台前煎鸡蛋，“滋啦”一声响，我迷迷糊糊走过去，鼻子一抽：“嗯——好香啊。”这就是那个“嗯”。中午，我爸炖了一下午的红烧肉终于出锅，筷子夹起一块，软烂油亮，送进嘴里，那一声满足的、含糊不清的“啊——”，就是后头那“啊”。这厨房里的日子，不就是由无数个这样的“嗯”和“啊”串起来的么？闻着香味时的期待，尝到滋味时的叹慰，全在这俩字里头了。
这地方不大，东西却塞得满满当当。油盐酱醋的瓶子罐子，各有各的地盘，用得久了，瓶身上都带着点黏腻的手感。那口炒锅底子有点黑了，可我妈说，这样的锅才有“锅气”，炒出来的菜才香。窗户边挂着一串干辣椒，红艳艳的，阳光好的时候，影子就斜斜地打在案板上。一切看起来都挺普通，甚至有点杂乱。可奇怪的是，只要人往这儿一站，心就莫名其妙地踏实下来。
厨房里的动静，是最生动的背景音。洗菜时哗啦啦的水声，切菜时笃笃笃的节奏，热油下菜时那“刺啦”一下的爆响，还有高压锅“呲呲”往外喷着白气的声响……这些声音混在一块儿，不吵，反而让人觉得安稳。你知道，有这些声音在，日子就是热腾腾的，有盼头的。有时候啥也不干，就靠在门框上，听着这些声音，发会儿呆，好像一天的疲惫都被这烟火气给熨平了。
说到这“烟火气”，我觉得它才是这厨房的灵魂。它不是飘在空中的那种轻飘飘的香气，而是扎实的、带着温度的。是葱花碰到热油激发出的那股子辛香，是米饭将熟时从锅盖边沿溢出来的甜丝丝的蒸汽，是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汤。这气息能钻到衣服纤维里，能留在头发丝上，出门走一圈，别人一闻，就知道你家里有个会过日子的厨房。这股子人间烟火，比什么精致的香水都来得有生命力。
在这里，语言常常是多余的。肚子饿了，溜达到厨房门口，眼巴巴瞅着。掌勺的那位回头看你一眼，心里就明白了，手里加快些动作，或者顺手掰半截刚洗好的黄瓜递过来。烫了手，呲牙咧嘴地“嘶”一声，自然有人把酱油瓶递过来让你抹上。好吃的菜端上来，不用夸，就看那迅速见底的盘子，和每个人脸上那心照不宣的表情，什么都清楚了。这种默契，是在一日叁餐、柴米油盐里慢慢磨出来的。
所以啊，这个“嗯啊厨房”，它不讲究什么米其林标准，也没有那些亮得晃眼的高级厨具。它有的是洗不净的旧抹布，有点钝但顺手的菜刀，和一屋子摸得着、闻得到、吃进肚里的温暖。它像个小小的堡垒，把外面的冷风苦雨都挡在了门外。门里头，只有饭菜的热气，和一家人围着桌子，在“嗯嗯啊啊”的简单感叹里，把最平凡的日子，过得有滋有味。
也许，每个家都有这么一个“嗯啊厨房”吧。它普普通通，却是我们味觉和情感的起点。无论走到哪儿，想起那个角落，想起那些混杂在一起的食物香气，心里头，就软了一块，暖了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