济源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火车站后街的小巷
站在济源火车站出站口,我总忍不住朝东边那片老巷子张望。青砖墙头探出几枝石榴花,红艳艳的像在跟来往的旅客打招呼。这条被当地人称作火车站后街的小巷,其实是由七八条窄巷交错成的迷宫,石板路被岁月磨得油亮亮的。
巷口修鞋的老陈是这里的活地图。他边绱鞋底边念叨:“我在这儿摆摊叁十年,见过拖着拉杆箱找民宿的年轻人,也见过挎着布包袱回娘家的老太太。”他努努嘴指向巷子深处,“第叁家油茶铺子,还是八十年代火车站扩建时搬来的。”铁锤敲打鞋钉的叮当声里,恍惚能听见绿皮火车年代的鸣笛。
巷子里的烟火气
往深处走,晾衣绳在头顶织成彩色的网。二楼阿婆抖着刚洗的床单,水珠溅在青苔上闪闪发亮。开杂货铺的老板娘坐在门槛上拣豆芽,看见生面孔就笑着指路:“找老马家羊肉汤啊?直走见到黄桷树往右拐。”这种熟稔让人想起小时候的邻里街坊。
煤炉上的蒸笼噗噗冒着白气,刚出笼的糖叁角烫得人左手倒右手。穿校服的孩子们举着棉花糖跑过,惊得晒太阳的狸花猫窜上墙头。住在车站后街的王大姐说:“别瞧巷子窄,夏天穿堂风可凉快着呢。傍晚摇着蒲扇在路灯下打牌,比吹空调舒坦。”
裁缝铺的收音机咿咿呀呀放着豫剧,和隔壁五金店的电钻声较着劲。修表师傅在玻璃柜后眯着眼睛,镊子夹起比米粒还小的齿轮。这些手艺人在繁华车站的背后,守着自己的节奏过日子。
暮色渐浓时,巷子反而更热闹了。出租屋亮起温暖的灯,炒菜的滋啦声里混着家长催孩子写作业的吆喝。刚下火站的旅客拖着行李箱碾过石板,轱辘声在巷子里回荡得特别响。有人站在巷口犹豫张望,立刻会被乘凉的大爷热情指点:“找青年旅舍?往灯笼那儿走!”
巷尾忽然飘来胡琴声,是盲人老赵在拉《二泉映月》。琴声越过爬满牵牛花的院墙,伴着火车进站的汽笛飘向远方。卖烤红薯的大叔往琴盒里放了两块钱,继续吆喝起来:“糖心蜜薯——”。
路灯次第亮起,把晾在竹竿上的衬衫映成半透明的蝉翼。公共厨房飘出炝锅的葱香,几个年轻人正围着折迭桌吃火锅。穿制服的车站辅警推着自行车穿巷巡逻,车铃叮当作响。这里离车站不过两百米,却像隔着两个时代。
深夜的济源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渐渐安静下来,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。守夜人老李在躺椅上打着扇子,收音机里播放着午夜新闻。偶尔有晚归的住客踩着月光走来,钥匙串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站前广场的霓虹灯把巷口映成淡紫色,而巷子深处依然沉在墨一样的夜色里。明早五点半,首班火车进站的汽笛会将这里唤醒,卖豆腐脑的板车又会吱呀呀地碾过青石板。这条小巷就像车站的影子,默默收纳着奔流人群的片刻安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