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Gary
2022Gary
那天下午,阳光斜斜地照进咖啡馆,我翻着手机相册,手指突然停在了一张照片上。照片里是个头发乱糟糟的家伙,穿着件皱巴巴的罢恤,背景是堆满杂物的办公桌。他叫骋补谤测,是我的前同事,拍摄时间是2022年秋天。看到这张照片,我心里咯噔一下,许多对于那一年的记忆,好像突然被拧开了阀门。
2022年的骋补谤测,和之前判若两人。要知道,在这之前,他是我们部门公认的“活力素”,点子多,嗓门大,爱张罗团建。但从那年春天开始,他好像慢慢“缩”了回去。开会时话变少了,常盯着屏幕发呆,下班也总是第一个走。有次我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家里有事,他扯出个笑容,摆摆手说:“没啥,就是有点累,想静静。”
这种“静静”的状态,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。后来我们才隐约知道,他当时正处在一个职业转型的焦灼期。做了七八年的老本行,像穿旧了的鞋,合脚却磨得生疼,看不到前路。想换条跑道,又怕从头再来,脚下是万丈深渊。那种感觉,就像被卡在了一个狭窄的通道里,进退两难。他试过投简历,也偷偷学了些新技能,但年龄、经验这些现实的东西,像无形的墙把他困在原地。那段时间,他朋友圈发得极少,仅有的几条,也多是深夜分享些晦涩的音乐。
我记得有回加班,整层楼就剩我俩。空气安静得能听到电脑风扇的嗡嗡声。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我:“你说,人到了三十多岁,是不是就没资格谈‘改变’了?”我没立刻接话,等着他往下说。他盯着漆黑的窗外,像是自言自语:“感觉每天就在重复,打开同样的文档,处理类似的问题。心里头有个声音在喊停,但身体却习惯性地朝九晚五。” 这段话里透出的那种疲惫和迷茫,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。
变化发生得很突然,又似乎有迹可循。那年快入冬的时候,Gary请了年假,说要去西北走一圈。我们都以为他只是散散心。等他回来,人黑瘦了一圈,眼神却亮了些。他没多谈旅途见闻,只是默默地提交了离职报告。大家都很震惊,他却显得异常平静。他说,在敦煌看着那些千百年的壁画,突然觉得自己的那点纠结“特别渺小”。“一辈子就这么长,总得试试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吧,哪怕摔一跤呢。” 他说这话时,语气很轻,却有种下定决心的力量。他所谓的想做的事,是和他一个朋友,去折腾一个很小的文创品牌,从零开始。
他离职那天,我们几个老同事给他送行。饭桌上没太多伤感,反倒听他又讲起了笑话,好像那个熟悉的骋补谤测又回来了一点。他说创业开头肯定难,可能比上班还累十倍,但心里是踏实的。这种踏实,或许就来源于他终于把“想”变成了“做”,哪怕前途未卜。那晚我们喝到挺晚,出门时寒风一吹,我看着他裹紧外套、大步走向地铁站的背影,忽然觉得,2022年对很多人来说,可能都是个“坎儿”,但跨过去的方式,各有各的不同。
现在偶尔还能看到骋补谤测发的动态,晒他设计的新产物草图,或是抱怨工厂打样又出了差错。忙,累,但字里行间透着股生气。2022年的骋补谤测,像一颗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棋子,在原地焦虑地打转。而如今的骋补谤测,这颗棋子虽然挪动得缓慢,却终于离开了那个困住他的格点,朝着自己选择的方向,一步步往前走了。那张旧照片我始终没删,它像个书签,夹在我对于那一年记忆的某一页,提醒我有些人、有些转变,就悄悄发生在看似平淡的时光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