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叠叠奥叠叠飞叠叠飞叠叠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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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陈头坐在小区花坛边,手里攥着个老年手机,屏幕暗着。他时不时拿起来瞅一眼,又放下,那动作重复得跟钟摆似的。隔壁楼的李婶路过,扯着嗓门问:“老陈,等儿子电话呐?”老陈头“嗯”了一声,声音闷闷的,像从坛子里捞出来的。
其实他不是在等电话。他在等一个“声音”。这得从半个月前说起。儿子给他换了部智能手机,说方便视频。老陈头捣鼓了半天,总算学会了接打。可不知怎么的,手机里老是弹出些窗口,字儿小得费劲,一点就是一个新的页面,花花绿绿的,说的都是“大奖”“幸运用户”。起初他全关了,心里还嘀咕: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。
但人嘛,有时候就是绕不过心里那个弯。有一天,他点开了一个,里头有个声音,不是冷冰冰的机器音,是个挺亲切的女声,一口一个“陈伯伯”,叫得跟亲闺女似的。那声音跟他说,他是被系统选中的老客户,有笔补贴可以领,流程特简单。老陈头将信将疑,可那声音太热络了,耐心极了,一步步教他。他心想,就试试?这一试,就像踩进了软泥潭。
后来啊,那“闺女”声音的电话来得更勤了。说的东西也变了,从领补贴,变成了有个特别好的“养老投资项目”,回报高,稳当。老陈头一辈子谨慎,攒下的那点退休金是压箱底的钱。他犹豫,在电话里支吾。那声音也不急,反而更体贴了:“伯伯,我懂您的顾虑。您就当多个了解,我不催您。您这年纪,为自己多打算,儿女也放心不是?”这话,戳到老陈头心窝里了。儿子忙,一年回不来两趟,这声音的陪伴,倒成了个习惯。
他开始失眠。半夜摸着手机,翻来覆去想那个“项目”。投一点?就一点?那声音说得多好啊,仿佛眼前就是金光大道。可另一头,心里又有个小鼓在敲:不对劲,哪这么美的事?他就这么两头拉扯着,人都瘦了一圈。手机屏幕那点光,在黑夜里,像个诱人的洞口。
这天下午,他正对着手机发呆,社区民警小刘来做防诈宣传。发着传单,顺口问:“陈伯,最近没遇到啥奇怪电话吧?”老陈头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嘴上却说:“没,能有啥事。”小刘眼尖,看他神色不对,又瞧见他手里紧紧攥着的智能手机,便坐下来,换了家常语气:“现在这些骗子,精着呢。专找老人家聊天,打的就是感情牌,比儿女都有耐心。等熟了,就开始下套了。”
老陈头听着,手心有点冒汗。小刘也没多说,就讲了几个刚发生的真事,都是附近小区老人被骗的,开头也都差不多。老陈头越听,后背越发凉。那“闺女”声音说的话,跟小刘讲的套路,怎么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?
小刘走了,老陈头还坐在花坛边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。他忽然想起父亲,一个老农民,常念叨:“贪小利,失大体。”父亲的脸,在记忆里都有些模糊了,可这句话此刻却格外清晰。他猛地拿起手机,找到那个最近频繁出现的号码,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。那个亲切的“闺女”声音,仿佛又在耳边响起。
最终,他长出了一口气,像是把堵在胸口的石头吐了出来。他没打电话,而是打开通讯录,找到了儿子的号码。拨通后,儿子那边有点吵,大概在忙。“爸,咋了?我晚点打给你?”老陈头听着儿子熟悉又有点匆忙的声音,突然就踏实了。他说:“没事,就问问你,周末回不回来吃饺子?爸给你包。”挂了电话,他把那个陌生号码,拉进了黑名单。屏幕暗下去,这次,他没再急着把它按亮。
花坛里的月季开得正好,晚风带着点香气。老陈头站起身,捶了捶坐麻的腿,慢慢往家走。他知道,明天可能还会有别的“声音”打进来,这智能手机的世界,对他而言还是太闹腾。但至少今晚,他心里那场无声的喧哗,总算是静下来了。有些陪伴,终究是冰冷的电子音替代不了的;而有些坑,得靠自己心里那杆秤,才能跨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