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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张最近总念叨，说这世界变得太快，眼睛有点跟不上趟。他指的是满大街那些晃眼的广告牌，还有手机里那些刷不完的视频，用他的话说就是：“哪儿哪儿都是‘色’。”这个色，当然不只是颜色，更像是一种氛围，一种被精心设计过的吸引力，紧紧拽着你的视线，尤其是拽着男人们的视线。
你看啊，地铁通道里，巨大的香水海报上，模特的眼神好像能穿透玻璃；点开一个普通软件，开屏画面冷不丁就是线条分明的健身达人；就连卖个汽车，旁边也得站个身姿绰约的车模。这些画面构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“视觉天堂”，仿佛男人们的眼球天生就该被这些填满。这天堂的门槛很低，不需要思考，只需要滑动和凝视。可待久了，人容易头晕，心里反而空落落的。
这种“色彩轰炸”背后，藏着生意经。注意力成了最值钱的货币，谁能抢到眼球，谁就抢到了流量和钱包。于是，“男性凝视”被量化、被包装、被做成流水线产物，源源不断地供应。这让人想起古代的君王，搜罗天下美人充掖后宫，图的不就是个“悦目”吗？只不过现在，这“后宫”被搬到了屏幕上，人人都能当几分钟皇帝，指尖划过，便是“选妃”。可这种“天堂”的快乐，来得快，去得更快，像糖精，甜得发齁，却没什么营养。
我有个朋友，程序员小李，就是这“天堂”的常客。他说下班累了，就想看点“养眼”的放松放松，算法也贴心，越推越多。可后来他跟我抱怨，觉得没劲，看什么都一个样，像吃了太多快餐，反而怀念起家常菜的踏实。他这感觉，点出了一个关键：当“色”仅仅停留在表面的视觉刺激，成为一种单薄的“感官消费”时，它就在掏空我们的感知力。我们习惯了接受强烈而直白的信号，却慢慢失去了欣赏细微、复杂之美的心境。
男人对“美”的向往，本没错。从古希腊的雕塑到敦煌的飞天，人类对形体、色彩之美的追求，是刻在骨子里的。但那种美，有神韵，有故事，有让人仰望的力量。而现在这个被商业精心计算的“天堂”里，美被扁平化了，只剩下标准化的比例和充满暗示的表情。这与其说是天堂，不如说是个布置华丽的迷宫，进去了，容易找不到出来的路。
那么，真正的“色彩”应该去哪儿找呢？或许得关掉一些屏幕，打开一些别的“窗口”。去菜市场看看，那水灵灵的蔬菜瓜果，红的辣椒、绿的黄瓜、紫的茄子，那是活生生的、充满泥土气息的色彩。去看看你身边的那个人，她笑起来的眼纹，生气时鼓起的脸颊，那是带着温度的、独一无二的色彩。甚至，看看镜子里的自己，眼神是疲惫还是清澈，姿态是昂扬还是萎靡，这份对于自我的审视，也是一种重要的色彩。
男人的“色彩天堂”，或许不该是一个被外界投喂的固定幻象。它更应该是一种内在的、主动的建构。是在阅读一本厚重小说时，在脑海中浮现的斑斓世界；是在专注完成一件木工活儿时，手底流淌出的温润光泽；是在陪伴孩子成长时，看到的那些纯净无瑕的笑脸。这些色彩不刺眼，却更持久，更能滋养人。
老张后来学起了摄影，不拍人像，专拍老街巷子里的墙。那些斑驳的墙面，有雨水流过的灰黑痕迹，有小孩涂鸦的彩色粉笔线，有剥落处露出的不同年代的砖红与土黄。他说，这乱七八糟的“色”拼在一起，看着反而踏实，有岁月，有故事。这堵墙，或许比一千张精致的海报，更接近“天堂”的真意。它不试图取悦谁，只是静静地在那儿，等一双懂得欣赏复杂性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