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伦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老街上两百元买来的情缘
梅雨刚过的傍晚,海伦巷飘着青石板蒸腾起的潮气。我蹲在巷口五金店屋檐下躲雨,听见两个老太太摇着蒲扇闲聊:“阿秀家的闺女跟人跑啦,就是那个常来收旧货的。”“哎呦,不就是老街上两百元买来的情缘嘛...”
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我心里。两百块钱,在如今能做什么?不够吃顿像样的火锅,不够买支口红,却成了两个年轻人命运纠缠的开端。
锈铁门与蓝围裙
海伦巷73号的锈铁门后,住着收废品的小陈。每天清晨,他推着叁轮车穿过晨雾,车铃铛叮当作响。而老街转角洗衣店的玻璃门后,总有个系蓝围裙的姑娘在熨衣服,蒸汽氤氲着她的侧脸。
那天小陈攒够两百块,想买件新衬衣。走进洗衣店时,正遇上来取衣服的客人刁难:“这褶皱根本没烫平!”蓝围裙姑娘急得眼圈发红。小陈默默掏出那两张钞票放在柜台:“我替这位先生付干洗费。”
后来他说,当时根本没过脑子。只是想起自己母亲也曾因为五块钱被人训斥整条街。
高压锅里的排骨汤
从此小陈的叁轮车总会“刚好”经过洗衣店。有时筐里多根糖葫芦,有时是袋糖炒栗子。有回姑娘炖了排骨汤,用高压锅装着送过来。几个打工的兄弟挤在七平米的出租屋,传着碗喝汤。有人说:“这海伦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值啊!”
高压锅噗噗冒着白汽,就像他们蒸腾的那点念想。姑娘看着他漏雨的屋顶,没说话,第二天却抱来盆绿萝。
其实哪有什么浪漫。他清早被碎玻璃划伤手,她连夜翻出碘伏和纱布。她值班到深夜,他就在对面路灯下修叁轮,车斗里永远搁着把伞。两个在外漂泊的人,不过是把对方暖过的日子,再捂热些。
汇款单与火车票
转折发生在某个元旦。小陈父亲在工地摔伤,急需手术费。他翻遍铁皮饼干盒,还差叁千。那天深夜,姑娘敲开铁门,递来一沓浸着洗衣粉香气的钞票:“预支了半年工资。”
小陈去了南方工地。每月汇款单附言栏都画朵小花。半年后他攥着返程车票站在月台,却接到电话:“别回来了,我嫁人了。”后来才知,姑娘的父亲查出尿毒症,对方付了十万彩礼。
如今洗衣店变成了连锁便利店,海伦巷即将拆迁。只有那盆绿萝还在我阳台上疯长。每次修剪枝叶时我都在想,所谓海伦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或许不是指那段往事只值两百元,而是说在什么都昂贵的年代,总有人愿意为你掏出最后两张钞票。
昨晚下夜班,看见改建中的老街立起巨幅广告牌,霓虹灯闪烁着“每平八万起”。而广告牌阴影里,有个佝偻身影正在翻垃圾桶。走近些才认出是小陈,他手里攥着个褪色的蓝围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