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色色色五月天
色色色色五月天
这标题乍一看，有点晃眼是吧？别误会，我说的可不是什么别的，就是字面意思——那五月里头，一层迭着一层的，浓得化不开的“颜色”。你且听我慢慢道来。
五月的天，它可不是单色的。你抬头看，那蓝是活泛的，像是刚被雨水洗刷过的蓝瓷片，亮得晃人眼，又带着点水汽未干的润。这蓝底下呢，是云。五月的云最有意思，不是冬天那种沉甸甸的灰，也不是秋日疏疏朗朗的丝，而是一大团一大团，蓬松的、饱满的，像刚弹好的新棉絮，白得晃眼，却又镶着光。光是活的，在云絮的边缘流淌，有时候金，有时候粉，有时候是说不清的、介于紫和橙之间的一种暖昧色调。这天空，本身就是一幅泼洒开的、不讲道理的画。
眼光往下挪，挪到地上，那才是真正的热闹开场。绿色是当仁不让的主角，可这绿也分了高低远近，深深浅浅。老树的叶子是墨绿，沉甸甸的，像是攒足了劲；新抽的枝条是嫩绿，黄澄澄的，薄得能透光，风一过，哗啦啦地响，全是生命拔节的声音。这满眼的绿意，铺天盖地，把人包裹在里面，呼吸都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腥甜气。这是一种生命的原色，蛮横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。
可单有绿，也未免单调。你瞧，那万绿丛中，一点两点，便跳了出来。是花。五月的花，不像初春那般羞怯，也不像盛夏那样慵懒，它是奔放的、不管不顾的。蔷薇顺着墙头泼洒下来，粉的、红的，密匝匝的，香气浓得有点呛人，却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。路边的石榴花，是扎眼的火红，一朵朵像小灯笼，在枝叶间燃烧。还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花，紫的、黄的、白的，星星点点，撒在草丛里，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。这种视觉的盛宴，是五月最慷慨的馈赠。说到馈赠，不得不提那种丰盈感，仿佛整个自然界都在这一刻达到了某种饱满的顶点，色彩、气息、声音，都浓郁得快要溢出来。
但这“色”，仅仅只是眼睛看到的吗？好像不止。你闭上眼睛，站在五月的风里。那风是什么颜色？暖烘烘的，带着阳光晒过麦秆的味道，你说它是金黄的吧。午后一场急雨过后，空气里弥漫着清凉的、带着水腥气的味道，那是不是可以算作水蓝色？傍晚时分，巷子口飘来的谁家炒菜的油烟气，混合着栀子花的甜香，这复杂的气味，又该对应哪种颜色呢？说不清。五月的“色”，是通感的，它不仅仅霸占你的眼睛，还往你鼻子里钻，往你皮肤上贴，往你心里头渗。
就连声音，仿佛也带着色彩。清晨的鸟叫是清脆的亮色；正午的蝉鸣，初试嗓音，是带着绿意的、悠长的底色；夜里池塘边第一声蛙鸣，则是浑厚的、墨绿的低音。这所有的声响，和光影交织在一起，构成了五月独有的、立体的背景音。
我们人啊，活在这铺天盖地的“色”里，心境似乎也跟着变了。厚重的衣裳褪去，身子轻了，连带着心思好像也活络了一些。总想往外走，去沾一身的花粉，染两袖的清风。那种被自然紧紧拥抱的感觉，让人从内到外都舒展开来。你看公园里、山野间，那些散步的、奔跑的、静静坐着的人，脸上都映着五月的光，神情里有一种被色彩抚慰过的平和与愉悦。这种人与自然的交融感，在五月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和谐。
这么一层层迭加上去——天的色，地的色，风的色，声音的色，还有人心头被撩动的那一点无形的色，可不就是“色色色色”了么？它不单一，不苍白，是丰富的、层迭的、甚至有些喧嚣的。它热热闹闹地来，在你眼前心里铺陈开，然后呢？然后它也不管你，自顾自地，朝着更深的夏，浓墨重彩地涌去了。
所以我说，这标题，恰如其分。五月的天，就是这么个“好色”的天，它用尽了一切办法，调动你所有的感官，告诉你，生命在这个时节，是何等的饱满与欢腾。你感受到了吗？那种无处不在的、丰盈的、活色生香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