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品片插插插进去了
成品片插插插进去了
老李头蹲在自家院子的水泥地上，面前摆着那台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式电风扇。夏天还没正式到，但这老伙计已经吭哧吭哧转不利索了，摇头的时候那声音，活像谁在磨牙。他拆开网罩，看着里面灰扑扑的扇叶和油腻腻的电机，眉头皱成了一个“川”字。
儿子上周回来，拎了个崭新的盒子给他。“爸，别折腾了，新的，变频的，静音还省电。”盒子就放在客厅茶几上，挺扎眼。老李头嘴上应着“好好好”，可心里那股别扭劲儿就是过不去。这老风扇，是他结婚那年买的，陪着他从筒子楼搬到这栋老单元房，叁十多年了。它吹过儿子的尿布，吹过老伴熬药的炉火，也吹过他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。它不只是一台机器，更像是个沉默的老伙计。
问题出在哪儿呢？他琢磨着，大概是那个控制摇头的装置。一个塑料齿轮磨得有些滑牙了，导致传动不顺畅，才会发出那种怪响。去五金店问，老板直摆手：“老师傅，这年头哪还有这种配件？早停产啦！”
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，手指在工具箱底层摸到一个硬邦邦的小铁盒。打开一看，里面是些陈年旧件，螺丝、垫片、一小段弹簧，还有几个不知从什么旧电器上拆下来的小齿轮。他眼神一亮，拿起一个齿轮对着光仔细比划。尺寸好像……差不多？但齿形似乎有点差异。他心里有点打鼓，这能行吗？
接下来的半天，院子里叮叮当当。他用细砂纸小心打磨齿轮的边缘，调整固定的小铁片，往生锈的轴芯里滴润滑油。过程里，失败了好几次。装上去，卡住；拆下来，再调整。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来，他也顾不上擦。邻居老张头遛弯过来，瞅了一眼：“哟，还修呢？费这劲，买个新的多痛快。”
老李头只是笑笑，没接话。他全神贯注在手里那个小小的“手术”上。这感觉，就像在给一个老朋友做关节复位，急不得，也莽不得。需要的是一点耐心，一点手感，还有那么一点不合时宜的执着。
太阳西斜，把院子染成橘红色。他最后一次把组装好的部件，小心翼翼地对位安装到电机旁的卡槽里。调整角度，拧紧最后一颗小螺丝。然后，他深吸一口气，插上了电源。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，他按下了摇头开关。电机发出低沉的嗡鸣，扇叶平稳地转了起来。紧接着，那个熟悉的、缓慢的“摇头”动作开始了——平稳、安静、顺滑，再也没有了刺耳的摩擦声。那个从旧铁盒里找出来的齿轮，那个被他反复修改过的“替换零件”，就这么严丝合缝地工作了起来。成了！
凉风吹在身上，老李头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，点了一支烟。他看着风扇头规律地左右摆动，心里那点郁结一下子散开了。那种满足感，不是买个新风扇能比的。这不仅仅是个维修的活儿。
新东西当然好，光鲜，高效，代表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进步逻辑。但旧东西里，藏着时间，藏着记忆，也藏着一种“我能修好它”的底气。在这个什么坏了都习惯“换”而不是“修”的时代，这种亲手完成的精密对接，带来的是一种实实在在的、握在手里的掌控感。仿佛通过修复这个老物件，他也短暂地修复了某种被快速时代冲淡的节奏和情感。
夜深了，老李头关掉风扇，轻轻拍了拍它的铁网罩。“老伙计，咱还能再战几个夏天。”客厅里，儿子买的新风扇盒子依然崭新，但他知道，明天他会把它收进柜子深处。有些位置，不是新的就一定能坐得进去。合适的，对味的，才是最好的。那台老风扇，和他那颗有点倔、有点念旧的心，才是真正“插”对了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