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人在车里艹我
两个人在车里艹我
你说奇怪不奇怪,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,巧得让你觉得像是谁在背后故意安排的剧本。那天傍晚,天阴沉沉的,闷得像个大蒸笼。我的车,那辆跟了我五年的老伙计,偏偏在城郊那条最偏、最安静的新源路上,“吭哧”了两声,彻底趴窝了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手机信号也跟闹脾气似的,时有时无。我心里那股子烦躁劲儿,就别提了。
我下车,掀开发动机盖,一股热气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。里头那些零件管线,在我看来就跟一团乱麻没区别。我挠着头,正琢磨着是试着打个救援电话,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走看。就在这时候,车灯的光从后面照过来,由远及近,最后停在了我的车后头。
是一辆半旧的银色面包车。车门“哗啦”一开,下来两个人。一个高个子,穿着沾了点灰的工装夹克,看着挺结实。另一个稍矮些,年纪大点,脸上挂着那种常见的、带着点疲惫的客气笑容。高个子先开口,嗓门挺亮:“哥们儿,车坏了?这地方可不好叫拖车。”
我心里先是松了口气,毕竟有人了,但随即又本能地紧了紧。这荒郊野外的,突然冒出两个人……我赶紧挤出点笑:“是啊,突然就熄火了,怎么都打不着。两位师傅这是……”
“我们就在前头不远的修理厂干活,刚收工回城里。”年长的师傅接话,他走近两步,探头看了看我的发动机舱,“哟,这老款车啊。方便让我看看吗?兴许是小毛病。”
我有点犹豫。让他们碰我的车?但眼下这情况,好像也没更好的选择。我点了点头,侧身让开:“那……麻烦您了。”
矮个老师傅从他们车里拿出个手电筒,照着发动机,这儿看看,那儿摸摸。高个子也没闲着,围着我的车转了一圈,检查轮胎和底盘。两个人配合得很默(契),话不多,但动作利索。那种专业的架势,让我稍微安心了点。
“你这车啊,”老师傅直起身,拍拍手上的灰,“年头不短了。看这情况,可能是点火线圈或者供油的问题,这儿可弄不了,得拖回去仔细查。”他顿了顿,看着我,“我们厂子就在前面叁四公里,有拖车绳。你要是放心,我们帮你拖过去,今晚就能给你看看。这大晚上的,你等别的救援,且等着呢。”
“放心”这个词,像个小锤子轻轻敲了我一下。我看着他们俩,看着他们朴素的衣着和那辆同样不起眼的面包车。信任,有时候就是一念之间的事。拒绝?我可能得在这黑漆漆的路边耗上好几个小时。接受?我心里那点警惕的弦还没完全松开。
高个子大概看出了我的犹豫,他咧嘴笑了笑,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名片递过来:“这是厂子的地址和电话,你可以查查导航,看是不是真有这么个地方。我们也是顺道,收你个成本价就行。这鬼天气,眼看要下雨了。”
我接过名片,又看了看他们诚恳的脸。也许是实在没辙了,也许是那点即将到来的大雨逼的。我吸了口气:“那……真的太感谢了。就麻烦两位师傅了。”
“行嘞!”高个子转身就去他们车上拿拖车绳。老师傅指挥着我把方向盘和档位弄好。整个过程很快,两个人话不多,但那种干活的默(契)劲儿再次显现出来。绳子绑结实了,高个子坐回他们驾驶座,老师傅则坐进了我的副驾,说路上得帮我看着点车况。
车子被缓缓拖动。面包车的尾灯在前头亮着,我的世界随着拖拽微微摇晃。车里很安静,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。老师傅偶尔提醒我一句“带点刹车”或者“方向打直”。
走了一段,我忍不住开口,想打破这沉默,也想再确认点什么:“师傅,你们厂开多久了?”
“有些年头喽,”他望着前方,语气平缓,“主要做周边熟客的生意。这种老车,我们修得最多,有感情。”他忽然指了指窗外一个模糊的岔路口,“从那条小路拐进去,再开一会儿,有个我们常去的小水库。夏天水多的时候,风景还挺好。”
他这话说得自然,像随口拉家常。但我心里微微一动。这不是在给我指附近的“地标”,增加他话里的可信度吗?这种不经意间流露的细节,反而让我最后那点疑虑消散了不少。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建立,有时就差这么一点具体的、生活化的东西。
大概二十多分钟后,前方果然出现了一片亮光,几间厂房,门口挂着牌子,和名片上的名字对得上。我的车被稳妥地拖进一个工位。两个人下车,招呼另一个还没下班的伙计过来一起看。老师傅给我倒了杯热水,让我在旁边的椅子上歇着。
我看着他们在我的车头前忙碌,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高个子递工具,年轻伙计排查线路,老师傅在关键处指点。叁个人,围着我的车,形成了一个专注而有效的小小“工场”。那一刻,我忽然觉得,“两个人在车里艹我”这个由焦虑和困境催生出的夸张念头,早已被另一种感受取代了。那是一种被陌生人的、不张扬的善意承接住的感觉。他们修理的,不仅仅是一辆抛锚的车,可能也稍微“修理”了一下我在那个夜晚,对陌生境遇和陌生人的紧张心情。
故障很快找到了,确实是个小问题,但自己绝对搞不定。报价很实在。等我签完单子,窗外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雨。我再次道谢。高个子摆摆手:“没事儿,碰上就是缘分。路上滑,开慢点。”
我坐进修好的车里,打着火,引擎声平稳有力。开出厂门时,从后视镜里看到,那辆银色面包车还停在那儿,两个人正站在屋檐下说着什么,或许是在商量怎么去吃他们的晚饭。车灯的光晕里,雨丝细细密密。
回城的路,因为这场雨,反而显得格外清晰。我想,很多时候,我们害怕的、在脑子里编排出各种惊险戏码的“未知”,其内核或许并不复杂。它可能只是两个收工后想赶紧回家的修车师傅,碰巧遇见了一个需要帮助的陌生人。而那份人与人之间最基础的、带着些许谨慎的信任,是打破陌生与猜疑,最朴素也最有效的那把钥匙。那把钥匙,能启动抛锚的车,也能启动许多其他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