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片公司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21:05:26 来源:原创内容

毛片公司

老王最近在捣腾他那台老录像机,从床底下拖出个积灰的纸箱子。打开一看,好家伙,十几盘录像带,塑料壳子都泛黄了。他抽出一盘,标签上用圆珠笔潦草地写着“毛片公司——94年秋”。这名字把他自己都逗乐了,对着那行字愣了半晌,记忆像潮水似的,哗啦啦涌回来。

那会儿还是九十年代中期,小县城里连痴颁顿都算稀罕物。老王,不对,那时候还是小王,刚二十出头,在厂里当电工。他们几个青工,不知谁从南方带回一台录像机,从此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。片子来源五花八门,有的是托跑长途的司机捎的,有的是从市里音像店偷偷买的,翻录来翻录去,画质糊得人影都带重影,但大伙儿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。

“毛片公司”就是那时候成立的。其实哪是什么公司啊,就他们宿舍叁楼最里头那间杂物室,周末晚上,几个人凑点钱买点花生瓜子,把门一反锁,窗帘拉严实,录像机一开,就是全部营业内容。小王因为手巧,负责保管机器和录像带,还兼任“技术总监”——主要工作就是片子卡带了拿螺丝刀捣鼓,或者磁粉脱落了得用透明胶粘磁带。那盘标着“94年秋”的带子,就是他们“公司”的“典藏版”,集合了当时能搞到的最“精华”片段,由小王亲自剪辑录制。

现在想想,那会儿的“毛片”啊,承载的东西远远超出了片子本身。它是一种稀缺的、带着冒险色彩的“硬通货”。传递一盘带子,得像地下工作者接头,眼神交流,压低声音,约好时间地点。看片的过程也充满仪式感,那种偷偷摸摸的紧张,屏幕闪烁的微光映在年轻脸庞上的专注,看完后假装正经又忍不住激烈讨论的夜晚,构成了他们对世界、对身体、对欲望最初又最懵懂的集体认知。

有一回差点出事。厂里突击检查宿舍卫生,几个人手忙脚乱,把录像机连着那箱“宝贝”藏进天花板隔层。检查的人仰头看,小王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,生怕那老旧的龙骨撑不住掉下来。等检查的人一走,大伙儿瘫坐在地上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忽然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大笑。那种共同守护一个秘密的默契,现在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
后来,痴颁顿、顿痴顿普及了,网络时代更是说来就来。获取那些影像变得轻而易举,藏在硬盘角落里,随时点开,又随时关闭。再也没有那种捧着一盘实体磁带、像捧着一份珍贵礼物的手感;也没有一群人挤在狭小空间里,共享同一种心跳和呼吸的集体氛围。一切都太快,太方便,也太私人了。“毛片公司”自然早就倒闭了,伙计们各奔东西,为生活奔波。

老王摩挲着那盘老旧的录像带,塑料壳发出轻微的“嘎吱”声。他没有播放它的设备,也没有播放它的心思了。他明白,自己怀念的,或许根本不是那些模糊跳动的画面,而是那段贫瘠又热烈的青春,是那种通过一个笨重载体去笨拙地窥探世界的好奇,是和几个伙伴共享一段隐秘时光的粗粝温情。那是一个时代的“介质”,粗糙,原始,却连着血带着肉。

他把带子小心地放回纸箱,推回床底。灰尘在光线里轻轻飞舞。那个由一台录像机、几盘翻录磁带和几个青年组成的“公司”,没有营业执照,没有固定资产,却在岁月的账本上,留下了一笔谁也抹不掉的、滚烫的资产。他知道,有些东西,就像这盘带子里的磁粉,终会脱落,但当时记录下的“信号”,却以另一种方式,永远留在了生命的轨迹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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