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扑克原声激烈
打扑克原声激烈
老张家的客厅,晚上八点半。塑料板凳腿蹭着水泥地,刺啦一声响。紧接着是哗啦啦的洗牌声,厚实的扑克牌被两只手搅得上下翻飞,那声音又急又密,像夏天突如其来的暴雨,砸在铁皮棚顶上。这还没开局呢,空气里那点较劲的味儿就已经窜出来了。
“这回我坐庄,都精神点儿啊!”老李嗓门亮,一句话把有些松散的气氛给绷紧了。牌一张张发出去,指尖捻过牌面的沙沙声,短促而清晰。没人说话,只剩下呼吸声,和偶尔响起的一声咳嗽。这叫“暴风雨前的宁静”,牌友们都懂。
看牌那一刻最是有戏。有人捏着牌角,一点点地搓,眯着眼,像是要看出个洞来;有人豪横,唰地一把将叁张牌全掀开,然后动作瞬间定格,脸上的表情像是凝固了,唯有眼珠子在左右扫量。心里那台算盘,这时候打得噼啪响,只是外人听不见。
“叫地主!”老王把一张底牌拍得响亮,这声“啪”,像是个发令枪。战局,这就正式拉开了。
真正的原声高潮,是从出牌开始的。“叁个六带个叁!”声音得洪亮,气势得足,牌摔在旧木桌面上,敦实有力,砰砰的。“压上!四个七,炸弹!”这一声出来,音量陡然拔高,带着点得意的颤音。牌摔下去更重了,震得桌角的搪瓷缸子微微一动。旁边看牌的老刘“哎哟”一声,不是疼,是替牌局疼,也是替可能输的分数疼。
争论是免不了的。“你这牌刚才出过吗?别是看错了顺序!”“嘿,我能赖你?大伙儿眼睛都看着呢!”语速快得像连珠炮,声音也抬高了八度。夹杂着手指头点着桌面的“笃笃”声,还有身体前倾带动板凳发出的“嘎吱”声。这不是吵架,这是打牌不可或缺的佐料,是判断真假虚实的一部分。你得从对手说话的底气里,从他那不自觉拔高的尾音里,琢磨他手里的牌到底是真硬气,还是虚张声势。
牌局到了关键局点,那声音又不一样了。嚷嚷少了,算计多了。出一张单牌,手指头悬在半空能停好几秒,轻轻放下,那声音“嗒”的一下,轻,却沉。对手要是沉吟着说“过……”,那个“过”字拖得老长,你就得心里一紧:他是在憋大招呢。这时候,屋里静得能听见窗外蝈蝈叫,能听见谁咕咚喝下一大口浓茶的声音。这安静,比刚才的喧闹更紧绷,更像一根拉到极致的皮筋。
“王炸——!”
这两个字,一定是吼出来的。积蓄了半天的力量,全在这吼声里。两张牌绝不是放下去的,是抡圆了胳膊,“啪!啪!”两下,拍得桌子山响,恨不得把牌面花纹都印在桌板上。赢了的人,会畅快地大笑,身体往后一仰,板凳又是一阵惨叫。输了的人,要么摇头苦笑,把手里剩下的牌轻轻一丢,发出无奈的叹息;要么不服气地复盘,“你要是刚才不出那个勾,我就……”声音里满是不甘。
洗牌声再次响起。新一轮的循环又要开始。这激烈的人声、牌声、争论声、拍桌声,混着烟味茶味,在并不宽敞的客厅里翻滚、碰撞。它不是什么高雅音乐,却充满了最原始的生命力,是算计,是运气,是瞬间的狂喜与懊恼,是平日里沉默的男人们最直接的情绪出口。这原声的战场上,每一张牌都是一个兵卒,每一声呼喊都是一次冲锋。它吵得人脑仁疼,可大伙儿就爱这个,图的就是这份不掺假的、热气腾腾的胜负较量。直到夜深,直到有人打着哈欠说“最后一把了啊”,这沸腾的声浪才会渐渐平息下去,留下满桌的牌和一圈说不尽的笑谈。明天晚上,只要人齐了,这原声的战场,准又得准时开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