丈夫的父亲2中文
丈夫的父亲2中文
老陈头坐在阳台的藤椅上，手里捏着个紫砂壶，眼睛望着楼下车水马龙。儿子和儿媳在客厅里，声音压得低低的，但偶尔几个词还是飘了过来，“学区房”、“贷款”、“压力”。他耳朵不灵光了，可这几个词偏偏听得真切。他抿了口茶，嘴里一阵发苦，不知是茶凉了，还是心里的事儿。
说起来，我和这位“丈夫的父亲”，我的公公，一起生活快十年了。刚结婚那会儿，觉得他就是个典型的中国式父亲，话少，严肃，爱在饭桌上讲些老道理。我和丈夫忙着在城里扎根，加班、应酬，回家累得话都不想说。公公呢，就默默地帮我们把晾好的衣服收进来，锅里总留着热饭。交流？除了“爸，吃了没”，“爸，我们晚点回”，好像也没别的了。
转变是从孩子出生开始的。小家伙一落地，家里瞬间乱了套。我母亲身体不好，帮不上大忙，带孩子的重任，竟然大半落在了公公肩上。我起初一万个不放心，老爷子粗手粗脚的，能行吗？没想到，他戴着老花镜，一字一句地研究奶粉配比，学着给孩子拍嗝、换尿布，那认真劲儿，比当年在工厂里看图纸还专注。
记得有次孩子半夜发高烧，我和丈夫急得团团转，是公公披上外套就下楼拦车，医院里跑前跑后，一句话不多说。等孩子安稳睡了，天都快亮了，他靠在走廊长椅上，我才看见他脚上穿的，居然是两只不一样的棉拖鞋。那一刻，我心里酸了一下。这个沉默的、有时显得固执的老头，把他所有的力气，都化成了对这个小家的“默默支撑”。
那碗面的温度
我丈夫是搞滨罢的，工作压力大得像座山。有阵子项目吃紧，他天天熬到后半夜，脸色差得吓人。劝他休息，他总说“没事，扛得住”。我们的话，他听不进去。倒是公公，什么也不说，只是每天夜里，无论多晚，厨房的灯总会亮一会儿。然后，一碗热腾腾的葱花鸡蛋面，会放在丈夫的书桌边上。清汤，细面，窝个荷包蛋，撒点小葱花，就是最简单的家常味道。
丈夫起初不耐烦，说“爸，你别忙了，我不饿”。公公就“嗯”一声，转身回屋。可第二天，面照旧会出现。慢慢地，丈夫不再说了，会拿起筷子，默默地把面吃完。有一天我路过书房，听见丈夫吸溜面条的声音，忽然就懂了。这哪是一碗面啊，这是一个父亲，在用他唯一擅长的方式，告诉儿子：累了就歇歇，家在这儿呢。这种“情感纽带”，笨拙，却结实得像老树的根。
我和公公，也不是没矛盾。教育孩子上，观念差得远。他觉得孩子要吃饱穿暖，规矩严厉；我觉得要快乐教育，多鼓励。为这个，没少闹不愉快。但有一次，我看见他蹲着，用砂纸一点点磨平了小木凳上一个毛刺，怕孙子玩的时候扎了手。我忽然就泄了气。我们的目标，其实是一样的啊。
现在，老陈头还是话不多。但他会戴着老花镜，用手机查“儿童营养食谱”；会在我们为房贷焦头烂额时，悄悄把一张存折放在我们枕头底下，虽然里面钱不多；会在周末早上，拉着小孙子去菜市场，认蔬菜，看活鱼，讲些我们都没听过的老讲究。
阳台上的藤椅还在吱呀呀地响。这个家，因为有了“丈夫的父亲”，就像那碗深夜的面，未必丰盛，但总有温度。他的爱，不说，都在日子里。而我们能做的，或许就是看懂他的沉默，接过那份沉甸甸的、对于家的担子，继续往前走。风来了，替他披件衣裳；茶凉了，给他续上点热的。这日子，不就这么过下去了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