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起伏伏
起起伏伏
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？日子像坐过山车，一会儿被抛到高处，风在耳边呼呼地响，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脚下；一会儿又猛地扎下去，心提到嗓子眼，胃里翻江倒海。这，大概就是生活的常态吧，我们管它叫“起起伏伏”。
我认识老陈的时候，他正处在“伏”的那一段。公司裁员，名单上有他。干了十五年的岗位，说没就没了。那天下午，他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，盯着手里的咖啡，半天没喝一口。他说，那一刻倒不觉得天塌了，就是空，心里头空落落的，像被搬空了的仓库，脚步都有回音。这大概就是人生里那种结结实实的“低谷”了，四面都是上坡路，却不知道脚该往哪儿迈。
可老陈这人，有意思。消沉了不到一个礼拜，他居然摆起了早点摊。以前西装革履跟人谈合同，现在系着围裙，在晨雾里吆喝“豆浆烫，小心拿”。我们都讶异，这弯儿转得是不是太急了点？他却嘿嘿一笑：“高高低低都得过，人总不能悬在半空吧。脚踩到地上，心里才踏实。”他的炉火，就在那清冷的早晨，一点点旺了起来。这大概就是生活教给他，也是教给我们所有人的东西：在起伏之间，找到那个让自己站稳的“节奏”。
是啊，节奏。这两个字太重要了。起的时候，别飞得太高，忘了地心引力；伏的时候，也别沉得太深，忘了怎么呼吸。我有个表妹，前两年趁着风口，做直播赚了些钱，那真是意气风发，买东西不看价签，说话都带着风。我们都替她高兴，也隐隐有点担心。果然，风口过去，流量像退潮一样溜走，她一下子懵了。后来她关了直播，静下心来，重新去学设计。现在她开个小工作室，接的活儿不多，但每一件都做得扎实。她说：“以前飘在天上，看什么都模糊；现在踩在地上，一片叶子上的脉络都看得清。”
你看，这起伏之间，藏着生活的质地。一直“起”，那叫童话，轻飘飘的，没分量。一直“伏”，那是悲剧，压得人喘不过气。恰恰是这一起一伏，一高一低，才像心跳，像呼吸，证明我们还鲜活地存在着。老陈的豆浆摊，后来成了社区里有名的早点铺子，他还开发了新口味，生意不错。可他偶尔还是会说起，挺怀念以前在写字楼里，为一个方案熬夜的时光。两种日子，没有哪种绝对更好，它们都是他生命曲线里，一段真实的起伏。
所以我们怕什么呢？怕失业，怕失意，怕从高处跌落？或许，我们更该怕的，是那条变成死水一般、毫无波澜的直线。起，让我们看到风景，积蓄力量；伏，让我们看清自己，沉淀智慧。关键或许不在于我们处在哪个点，而在于我们是否还能保持前进的节奏。就像登山，有上坡的喘息，也有下坡的谨慎，更有平缓处的欣赏，这才是一段完整的旅程。
老陈的摊子前，热气依旧蒸腾。他脸上的皱纹深了，但眼神很亮。顾客来了又走，日子高了又低。这起起伏伏的生活啊，说到底，是一堂漫长的课。它不保证你永远赢，却教会你如何不被打倒；它不承诺一路坦途，却让你每一步，都留下属于自己的、深深的脚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