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校老师赤子板栗
高校老师赤子板栗
老陈是我们学院教基础课的老师,五十来岁,头发花白,常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。他讲课没什么花架子,就是一字一句,掰开了揉碎了讲。学生们私下里都叫他“板栗老师”,这外号听着挺怪,背后却有一段故事。
那是好多年前了,有个家境困难的学生,中午总不去食堂,就躲在教室啃冷馒头。老陈发现了,没说什么。第二天,他提了一袋热乎乎的糖炒板栗来办公室,招呼那学生:“来来,朋友送的,买多了,帮我解决解决。”后来,这成了惯例。每到深秋板栗飘香的季节,老陈的办公桌上总会有一袋糖炒板栗,招呼这个学生吃一点,喊那个学生尝几个。他总是那句:“趁热,帮忙解决解决。”其实哪有什么朋友送,都是他自己去校门口老摊子上买的。时间一长,“板栗老师”这称呼就在学生里传开了。
有人不太理解,说老陈太古板,现在大学里,老师不都忙着搞项目、发论文吗?这些“小事”算什么。可老陈不这么想。他常说,教书育人,这“育人”两个字,不是光在讲台上说大道理就够的。它得落在实处,像那糖炒板栗一样,得是热的,能暖到人心里去。他看重的是那份实实在在的师生情谊,觉得这才是教育的本分。
有一回,一个已经毕业好几年的学生回来看他,带了一包老家特产。学生说:“陈老师,我现在工作了,才慢慢琢磨明白,您当年给我们吃的板栗,还有您讲课时那股子较真的劲儿,其实是一个道理。就是教我们做人做事要实在,要有温度。”老陈听了,只是呵呵笑,摆摆手,又抓了一把板栗塞给学生:“尝尝,还是校门口那家,味儿没变。”
老陈的课堂,也像他的板栗一样,朴实却扎实。他不赶时髦,不用那些炫目的课件,就是一支粉笔,一块黑板,把原理讲得透透的。学生刚开始觉得枯燥,可听着听着,就听出味道来了。那是一种逻辑严密、层层递推的乐趣,是知识本身透出的光亮。他常会在推导的关键处停下来,挠挠头,看着我们:“诶,这里是不是有点绕?咱们换个说法再想想……”这种停顿和思考,反而让学生们更聚精会神,跟着他一起钻进知识的细节里去。
你说他图什么呢?评职称,他慢;争奖项,他淡。好像他的世界,就是一方讲台,一群学生,还有一袋秋日的糖炒板栗。但奇怪的是,毕业多年后,学生们最常想起的,往往是他。想起他严谨的板书,想起他关切的眼神,当然,还有那甜糯温暖的板栗香。
或许,在这个追求效率和速成的时代,老陈这样的老师显得有点“不合时宜”。但他身上那种近乎执拗的踏实,那种对学生发自内心的关爱,恰恰是教育最宝贵的内核。它不是喧嚣的,而是沉默的;不是灼热的,而是恒温的。就像深秋的板栗,外壳坚硬质朴,内里却金黄香甜,需要耐心地剥开,才能尝到那份绵长的滋味。
深秋又到了,校门口糖炒板栗的香气飘得老远。不知道今年,板栗老师又会招呼哪些学生去“帮忙解决解决”。那份温热,从手心传到心里,大概会让学生记很久很久。教育的真谛,有时就藏在这些看似寻常的细节里,无需多言,却足以滋养一颗颗年轻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