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人干人人上
人人干人人上
老张最近有点烦。车间里新上的生产线，效率总提不上去。几个老师傅各干各的，年轻徒弟在边上打转，插不上手也不敢问。机器轰轰响，人却像散了架的齿轮，转是都在转，就是咬不到一块儿去。他蹲在车间门口抽烟，寻思着：这“人人干”是都在干，可为啥就做不到“人人上”呢？这个“上”，不是谁爬谁头上，而是大伙儿都能跟得上、顶得上、劲往一处使啊。
这事儿让我想起小时候村里收稻子。那会儿可没现在这么多机器，全靠人力。一家割不完，别家忙完了准会扛着镰刀来帮忙。东头的王叔是割稻好手，动作快；西头的李婶捆稻子结实，利索。没人指挥，但自然而然就形成了流水线：割的、传的、捆的、挑的，人人手里有活，人人知道下一环该谁上。那时候不懂什么叫“协作”，但现在想想，那种默契里头，藏着的就是“人人干，人人上”最朴素的道理——活是大家的，劲儿也得大家使，谁的长处都能派上用场，谁的短板都有人帮着补。
可现在呢？好像有点变味了。“人人干”成了硬性要求，加班加点，报表填满，可结果呢？往往是力气费了不少，效果却像拳头打在棉花上。问题出在哪儿？恐怕是只盯着“干”这个动作，却忘了“上”这个状态。“上”是一种能力，更是一种机会和氛围。它意味着每个人不仅有事可做，更有能力、有通道、有支撑去做得更好。就像一台戏，不能全是主角在唱，跑龙套的、拉幕布的、敲锣打鼓的，都得在节骨眼上“上”得去，这戏才能圆。
要形成这种“人人上”的局面，头一件事，怕是得把“桥”搭好。这桥，是沟通的桥，也是信任的桥。老张后来想了个土办法，每天开工前抽十分钟，不扯产量，就让大伙儿说说今天工序上哪个地方可能“卡脖子”，谁有经验能支个招。开始没人吱声，后来有个小伙儿嘀咕了一句传送带拐弯老掉料，还真有个老师傅以前遇到过，叁言两语说了个窍门。就这么着，话匣子慢慢打开了。信息通了，信任的芽也就冒出来了。你知道旁边的人不是看热闹的，是真能搭把手的，心气儿自然就不一样。
再一个，得容得下“试错”。谁都不是天生什么都会，从“干”到真正“上”得去，中间难免磕绊。老张班组里有个大专生，喜欢琢磨设备编程，有回自己想优化个参数，结果把机器搞停了半小时。要是搁以前，一顿骂少不了。可老张这次压住了火，跟着他一起查原因，发现思路其实有可取之处，只是细节错了。后来调整了方案，还真把一个小环节的效率提了百分之五。这事传开，好几个年轻人都开始主动琢磨起工艺改进。你看，有时候“上”的台阶，就是一次不被责难的尝试给垫起来的。
说到底，“人人干人人上”不是一句口号，它得像水一样，渗到日常的每一个缝隙里。它不要求每个人都是全能冠军，而是让快手能发挥速度，让细心人能把握质量，让老师傅的经验传下去，让年轻人的新想法冒出来。当每个人都感觉自己是这盘棋里一步有用的棋，知道自己何时该“上”，并且有能力“上”的时候，那股子合力，可就不是简单的一加一了。
老张车间里的生产线，现在声音听起来好像顺了不少。机器还是那些机器，人还是那些人，但感觉就是不同了。他说不上来具体是哪天变的，也许就是从那十分钟的“扯淡”开始的，也许是从那次没骂人的“停机”开始的。他如今不太蹲门口抽烟了，倒是常在里面转，看看这边，问问那边。他觉着，这“人人干”里头，终于有了点“人人上”的热乎气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