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语老师让我抄他
英语老师让我抄他
看到这个标题,你心里咯噔一下了吧?别急,先坐下喝口水,听我慢慢说。这事儿啊,得从我上高中那会儿讲起。
高二那年,我们班换了个英语老师,姓陈。陈老师个子不高,戴副黑框眼镜,说话慢条斯理的。第一节课,他就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:“以后我的课,不要求你们背多少单词,但得学会‘抄’。”全班同学面面相觑,底下有人小声嘀咕:“啊?这不就是罚抄吗?”陈老师扶了扶眼镜,笑了:“我说的‘抄’,是让你们抄我——抄我的读课文语气,抄我写板书时的句子结构,甚至抄我查字典时的较真劲儿。”
我当时心里直犯嘀咕:这老师,怎么还鼓励模仿呢?多没个性啊!可陈老师不这么想。他常说:“学语言啊,最开始就得像小孩学走路,得先看着大人怎么迈步。你连路都走不稳,就想自己飞檐走壁?”他让我们准备个专门的笔记本,不是记知识点,而是“抄”他——记下他课上随口说的地道表达,记下他纠正发音时夸张的口型,甚至记下他讲语法时顺手画在黑板上的那些鬼画符似的示意图。
慢慢地,这个“抄”的过程,让我发现了一些门道。比如陈老师读长句子时,总在某个介词后面微微停顿,像喘了口气似的,句子突然就变顺了。再比如他写作文示范,同一个意思,他能在黑板上变出叁四种说法,有的简洁如电报,有的华丽如绸缎。我开始明白,他说的“抄”,其实是让我们透过表象,去触摸英语这门语言内在的节奏和肌理。这种深度模仿,不是机械复制,而是把老师的语言习惯掰开了、揉碎了,再吸收进自己的体系里。
有一回我“抄”上瘾了。陈老师讲到“虚拟语气”时,用了句电影台词举例:“If I were a bird...” 他说这个“were”用得特别妙,有种明知不可能却偏要想象的浪漫。我那天回家,翻来覆去琢磨这个“were”,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,把能找到的虚拟语气句子都列了出来,突然就通了——原来英语里藏着这么一层“假设的世界”,和中文的“要是……就好了”那种感觉完全不同。那种顿悟的瞬间,像黑屋里突然拉开了窗帘。
当然,也不是所有人都买账。同桌小王就私下抱怨:“这不就是鹦鹉学舌嘛,有啥意思?”陈老师知道后也不生气,只是某天课上让小王用“run”这个词造个句。小王憋出个“I run every day.” 陈老师点点头,转身在黑板上写:“The project is running smoothly.(项目进展顺利)”“Her stockings ran.(她的丝袜抽丝了)”“He ran for president.(他竞选总统)” 写完他敲敲黑板:“看见没?这个词在我这儿‘跑’出了这么多花样。你不先‘抄’会我怎么用它,怎么自己让它‘跑’起来?”
这事儿对我影响挺深的。后来我自己学其他东西,也习惯了先找个“老师”来“抄”——学写作,就反复临摹喜欢的作家的段落;学编程,就把高手的代码一行行拆开看。我渐渐品出味儿来:刻意练习往往是从高质量的模仿开始的。你得先把自己浸在那种“感觉”里,像泡茶一样,让茶叶慢慢舒展开,香气才能出来。直接给你一包干叶子,让你想象茶的味道,那太难了。
毕业很多年了,我还留着那个“抄”老师的笔记本。偶尔翻看,那些稚嫩的笔迹旁边,还有陈老师用红笔写的批注:“这里停顿再短一点”“试试换个更生动的词”。现在回想,他让我“抄”的,哪里只是英语啊。那是一种学习方法,更是一种态度——放下那点可笑的“原创”包袱,诚实地面对自己还是个初学者的事实。先把路走稳了,走顺了,再想着怎么跑,怎么跳,甚至怎么走出自己的路来。
所以啊,如果哪天你的老师也对你说:“来,抄我。” 或许可以先别急着皱眉。他递过来的,可能不是一根让你偷懒的拐杖,而是一把需要你亲自打磨、最终刻上自己名字的钥匙。门后的世界有多大,得看你“抄”的时候,用了多少心去听、去看、去想。语言这东西,说到底,是活生生的,你得先贴近了,才能感受到它的体温和心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