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黑又粗又长又硬又大
又黑又粗又长又硬又大
说到这几个词儿，您可别想歪了。我这儿正盯着手里这根东西发愁呢。没错，就是我那根用了快十年的——擀面杖。
老物件了，枣木的。年头一久，颜色就变得深沉，黑不溜秋的，透着股油亮。握在手里的那段，被磨得最厉害，颜色反倒浅些，露出木头本来的纹路。这颜色，可不是什么精致玩意儿，但就是实在，看着就敦实。
再说这粗细，真不算秀气。比一般店里卖的那种标准款，得粗上一大圈。当初我奶奶给我的时候就说：“丫头，细杆儿使不上劲，就得要个粗壮的，压得住面。” 那时候我还嫌它笨重，现在才咂摸出味儿来。是得粗，不粗，哪来的分量？不粗，哪能稳稳当当地把一团散软的面疙瘩，碾成一张服服帖帖、厚薄均匀的面皮？这里头的门道，全在这分量上了。
长度嘛，自然也是够瞧的。比我小臂还长出一截。擀饺子皮可能有点大材小用，但要是擀面条，尤其是那种宽面，或者要铺开一大张面皮做馅饼，它的优势就显出来了。一推出去，能滚老远，省了多少来回折腾的功夫？效率，这就是效率。长，意味着覆盖面广，意味着能掌控更大的局面。虽然在我这小厨房里挥舞起来，有时候得小心别碰倒酱油瓶。
硬，那是真硬。枣木本就质地紧密，这些年下来，水里泡过（不小心掉水槽里），火上烤过（离暖气片太近），它愣是没变形，没开裂。敲在案板上，梆梆响，跟个小木槌似的。这份硬气，不是那种脆生生的硬，而是带着韧劲的、内里扎实的硬。靠得住。
最后这个“大”，不单指尺寸，更是一种存在感。它就在厨房的陶罐里那么一插，不声不响，但你需要它的时候，它永远在那儿。它不像是那些花里胡哨的厨房新玩具，用几次就闲置。它是主心骨，是干实在活的。家里要是包饺子、做手擀面，离了它，总觉得少了点底气。这份“大”，是担当，是那种能撑起一顿家常饭的安稳感。
现在的新式擀面杖，有带轴承能转的，有各种光滑涂层的，还有小巧迷你的。我也试过，轻巧是轻巧，好看是好看，但总觉得手里空落落，使不上那股子圆熟劲道。面皮擀出来，也少了点“筋骨”。
也许，有些东西就是这样。它的价值，恰恰就体现在这些最原始、甚至看起来有点“笨拙”的特质上。又黑又粗又长又硬又大，乍一听不像好词，可安在这根老伙计身上，每一样，都是它安身立命的本钱，是它经年累月服务于这个家庭的功勋章。它不讨好，不花哨，就是一门心思地把交给它的活儿干好。
窗外飘来饭香，我又看了看手里的老伙计。得，今晚就吃手擀面吧。和面，醒面，然后，还是得请出这位“老将”，在案板上，一下，一下，稳稳地推开。听着那熟悉的、厚实的滚动声，心里就特别踏实。生活的滋味，有时候，就藏在这最朴实的工具和最简单的重复里，被慢慢碾开，铺展成温饱而满足的一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