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着女儿腰大力撞
扶着女儿腰大力撞
老陈这辈子，最怕的就是闺女掉眼泪。可这会儿，他正扶着闺女的腰，咬着牙，嘴里喊着“一、二、叁，使劲儿！”，俩人的劲儿往一处使，朝着那扇纹丝不动的大门狠狠撞过去。
“砰！”一声闷响，肩膀生疼，门还是没开。闺女小雅喘着粗气，额头上全是汗，声音里带着哭腔：“爸，要不……算了吧？我叫个开锁的。”老陈没吭声，只是那扶在女儿腰间的手，又紧了紧。他感觉到手下那截腰身，小时候他一只手就能环过来，现在却结实了，也陌生了。这腰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，已经能撑起她自己在城里租的这个小窝了。
今儿这事，说来也平常。小雅加班回来，发现钥匙断在锁眼里，进不去门。一个电话，老陈就从城东赶了过来。他本来想说“你这孩子，总是毛毛躁躁”，话到嘴边，看见女儿满脸疲惫，又咽了回去。他试了试那锁，摇摇头：“这锁芯老了，卡死了。撞吧，兴许能撞开。”
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。这“撞门”的架势，让小雅有点不好意思，又有点想笑。她想起小时候，家里那台老电视机不出图像了，爸爸也是这么扶着电视机外壳，使劲拍两下，“啪”一声，画面就出来了。那时候她觉得爸爸的手有魔法，什么难题，一拍就好。可现在，爸爸的手扶着她的腰，魔法好像不太灵了。
“再来！”老陈不信这个邪。他调整了一下姿势，这回不只是用肩膀，是整个人的重量，一种豁出去的架势。他低吼一声：“闺女，跟着我！撞！”
这一下，包含了太多的劲儿。有他年轻时在厂里扛钢锭的狠劲儿，有这些年生活压下来的闷劲儿，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、父亲特有的倔劲儿。他得给闺女把门撞开，就这么简单。好像撞开了这扇门，就撞开了闺女在城里所有的难处。
“哐当！”
门，终于开了。惯性让两人往前踉跄了一步。小雅赶紧扶住爸爸，老陈则第一时间去看闺女肩膀：“没事吧？撞疼没有？”小雅摇摇头，看着爸爸花白头发茬里冒出的汗珠，心里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酸酸的。
屋里灯亮了，老陈这才仔细打量这个他第一次来的“家”。很小，但收拾得干净。书桌上堆满了文件，窗台上养着两盆有点蔫的绿萝。他忽然明白了刚才那种“倔劲儿”从哪来。他想起了小雅刚学自行车的时候，他也是这样，扶着车后座，跟着跑，嘴里喊着“稳住！看前面！”，等到她越骑越稳，不知不觉，他的手早就松开了。那时是放手，今天是“推”一把，其实都一样。
“爸，你坐，我给你倒水。”小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他接过水杯，水温透过杯子传到掌心。他没问女儿工作顺不顺利，也没问房租贵不贵，那些话太轻，又太重。他只是指了指那扇门：“明天，爸给你换把新锁。好的锁芯，结实。”
小雅点点头。那一撞，撞开的不仅是一扇坏掉的门。好像把父女之间那些沉默的、不知如何表达的关心，都给撞开了一个口子。老陈那一扶一撞，用的哪里是肩膀的力气，分明是几十年沉淀下来的、沉默的“守护”。他不知道怎么用言语去支撑女儿的世界，那就用最笨拙也最直接的方式，帮她撞开眼前的障碍。
夜深了，老陈要回去了。小雅送他到楼下，看着爸爸有些佝偻的背影融入路灯的光晕里。她摸了摸还有些发疼的肩膀，那里似乎还留着父亲手掌的温度和力量。她忽然觉得，心里那扇因为独自奋斗而有些紧闭的门，也被什么东西，温柔而坚定地撞了一下，透进了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