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岁妹妹给爸爸的礼物
16岁妹妹给爸爸的礼物
我爸生日前一个月，我就开始琢磨送他点什么。这可不是件容易事儿——他总说“啥都不缺”，手表皮带刮胡刀，往年送的那些，他高兴是高兴，可转头就收进抽屉，很少见他用。我妈在厨房一边剥豆子一边笑：“你爸呀，最宝贝的‘礼物’，早就天天在身边晃悠喽。”我知道她说的是我，可这话听着，反倒让我更想送点不一样的，能让他真正觉得“嘿，我闺女懂我”的东西。
那天下雨，我窝在沙发里翻旧相册。厚厚一本，塑料膜都脆了。翻到中间，手指忽然停住。那是张我爸年轻时的照片，大概也就二十出头？他站在一片金黄的麦田边上，白衬衫洗得发亮，胳膊底下夹着本书，冲着镜头笑得有点傻气。背景里，远处好像是个简陋的篮球架。我盯着看了好久，心里某个地方，轻轻动了一下。我以前怎么没注意过，我爸也有这么……这么“文艺”的时候？夹着本书，像个诗人似的。
我妈凑过来看了一眼，“哦，这张啊。你爸那时候可爱看书了，还偷偷写诗呢。后来有了你，工作又忙，这些就都撂下了。”她语气平平常常，我却像发现了新大陆。我爸？写诗？那个现在每天盯着报表、回家最爱看新闻频道的中年男人？这个反差，让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。
一个念头，像颗小种子，悄悄发了芽。我跑回房间，打开电脑，却又不知道该搜什么。送本书？太普通了。送支好钢笔？好像又太正式了。我盯着那张我用手机拍下来的老照片，目光落在他胳膊底下那本书上。书名模糊不清，但那个“夹着书”的姿态，那份闲适，隔着岁月都能透出来。我想，也许礼物不该是个“东西”，而是……一种“找回”？
接下来的几个周末，我变得神神秘秘。跟我妈打听我爸年轻时常念叨的书名，跑去市里最大的旧书店，在泛黄的书堆里一本本淘。书店老板是个老爷子，听我说了大概，推推老花镜，从最里面的架子底层，抽出两本旧书。书页都黄了，边角有点卷，但保存得挺好。正是我妈提过的那两本。我付了钱，像捧着宝贝。
光有书，好像还不够。我想起照片里那片麦田和篮球架。我爸现在唯一的运动，就是晚饭后散散步。我买了两张周末郊区农场的体验券，可以亲手割点麦穗（虽然是观赏用的），那边也有个挺旧的篮球场。然后，我找出家里最好看的一个空白笔记本，在扉页上，工工整整地写下一行字：“送给二十岁的爸爸，和永远二十岁的老男孩。”
生日那天晚上，蛋糕吃完，我把我准备的“礼物”推到他面前。旧书，农场券，笔记本。他愣了好一会儿，拿起那两本书，手指摩挲着封面，没说话。翻开来，里面还有不知哪个年代的读者留下的铅笔划痕。他一张张看着农场券，最后拿起那个笔记本，翻开扉页，盯着我那行字。
客厅里安安静静的，只有钟在走。我看见他嘴角慢慢弯起来，眼眶却有点红了。他吸了下鼻子，抬头冲我笑，还是有点傻气，就像照片里那样。“你这丫头，”他声音有点哑，“从哪儿翻出来的这些老古董？”他没说谢谢，但那个眼神，亮晶晶的，比任何感谢的话都让我高兴。
后来，我爸真的带着我妈去了那个农场。他在微信上给我发照片，一片金黄里，他举着几根麦穗，笑得见牙不见眼。上个周末，我半夜起来喝水，看见书房灯还亮着。悄悄推开一点门缝，我爸坐在书桌前，台灯暖暖的光罩着他。他面前摊着那个新笔记本，手里握着笔，正写得入神。他微微佝偻的背影，好像和多年前麦田边那个夹着书的年轻身影，慢慢重合在了一起。
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，最好的礼物，或许不是创造新的记忆，而是轻轻推开一扇门，提醒他看看来时的路，看看那个被生活藏在深处的、有趣的自己。礼物送出去了，而我好像，也重新认识了一次我的爸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