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豆我和小姨。旅游住一间房
麻豆我和小姨。旅游住一间房
这事儿吧,说来有点不好意思。我小姨只比我大八岁,从小一块儿长大,与其说是长辈,不如说更像是个脾气大点儿的姐姐。这次旅游,是我妈一手安排的,美其名曰“增进亲情”,其实我知道,她就是心疼钱,觉得开两间房浪费。小姨呢,倒是爽快,电话里跟我说:“怕啥?我还能吃了你?省下的钱多吃几顿好的不香吗?”得,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我再扭捏,倒显得我心思不正似的。
可等真到了酒店前台,拿到那张孤零零的房卡,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。房间倒是不错,宽敞明亮,可中间那两张洁白的大床,并排摆着,怎么看怎么有点……微妙。小姨把行李箱一推,大大咧咧地往靠窗的床上一躺,长舒一口气:“累死我了!这床归我啦,你没意见吧?”我赶紧点头,心里那点不自在,被她这坦荡劲儿冲散了一大半。
最初的尴尬,是从晚上洗漱开始的。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,我坐也不是,站也不是,只好盯着电视,里面演的什么完全没看进去。等她裹着浴袍、湿着头发出来,带着一股热腾腾的洗发水香味,房间里原本中性的空气好像瞬间变了味儿。她一边擦头发一边抱怨吹风机风力小,那样子,又变回了小时候那个邻家女孩。我这才稍稍放松,轮到自己进去洗漱时,还特意把门关得严严实实。
头一晚,我俩都睡得挺僵,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,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和翻身时床垫的细微声响。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,我连玩手机都觉得屏幕光太刺眼,怕影响到她。这种亲密共处的体验,真是头一遭。奇怪的是,这种不自在里,又掺杂着一丝奇特的安宁。毕竟,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,身边有个呼吸着的、熟悉的人。
转折发生在第二天。我们玩得太疯,走了叁万多步,回酒店时两人都快散架了。累到极致,什么尴尬、顾忌全扔到了太平洋。我瘫在床上,脚疼得哼哼。小姨扔过来一管药膏:“喏,抹点,明天还得走呢。”过了一会儿,她忽然叹了口气,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很轻:“其实这次出来,我是真想散散心。工作上的烂事儿,还有……算了,不提了。”我没接话,只是静静地听着。那一刻,床与床之间的空隙好像消失了,我们不再是拘谨的“姨甥”,只是两个可以互相倒点苦水的、疲惫的旅人。
接下来的几晚,就自然多了。我们会靠在各自床头,聊到眼皮打架,话题天南海北,从她大学时的糗事,到我未来的打算。房间里不再有那种紧绷的空气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松弛的、信任的氛围。我甚至习惯了她在旁边敷面膜时发出的含糊不清的吐槽。这次共同经历,好像用一种特别的方式,刷新了我们的关系。
旅程最后一天,窗外下起了小雨。我们懒得再跑远,就窝在房间里,叫了外卖,看一部老电影。电影并不精彩,但那种雨声潺潺、时光慢慢流淌的感觉,特别好。小姨突然笑着说:“现在想想,幸亏只开了一间房。”我愣了一下,也笑了。是啊,如果住两间,我们大概就是白天集合、晚上分开的普通旅伴,绝不会像现在这样,拥有这么多琐碎又真实的记忆碎片。
退房的时候,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间已经恢复整齐的房间。那两张床,曾经承载了我们最初的尴尬、中间的疲惫,和最后的放松。这次旅游,看过的风景或许会模糊,但这间房里的点滴,这种亲情陪伴下独特的共同记忆,大概会记得很清楚。它不像山水那么壮丽,却像那晚的小雨,悄无声息地润湿了一段寻常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