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080久久
6080久久
前几天收拾老房子，在一个落满灰的纸箱里，扒拉出来一台旧电脑。主机箱笨重得像块水泥墩子，屏幕上还蒙着那种厚厚的、带着弧面的防辐射罩。我试着按了下开机键，没想到，那熟悉的“嘀”一声后，硬盘居然吱吱呀呀地转了起来，像极了老人久未活动的筋骨。屏幕上，Windows 98的蓝天白云桌面缓缓展开，右下角的时钟，固执地停在了某个遥远的年份。
这画面，一下子就把我拽回去了。拽回那个需要拨号上网的年代。记得吗？那“嘀嘀……嘟嘟……滋啦滋啦”的调制解调器握手声，简直是通往新世界的序曲。网速慢得像蜗牛爬，打开一张图片都得有足够的耐心，看着它从上到下，一行一行地“刷新”出来。可那时候，我们对屏幕那头的一切，都抱有最简单的好奇和信任。没有算法拼命猜你喜欢什么，你得像探险家一样，自己用关键词去摸索，去发现一个个藏在角落里的个人主页、论坛和聊天室。
那时候上网，有种特别的“场所感”。你会记得常去的那个论坛板块叫什么名字，版主是谁，哪几个人的帖子最有意思。大家说话也实在，分享个软件、一首惭笔3，或者一段人生感悟，底下跟帖讨论得热火朝天。争吵当然也有，但气头过了，可能隔几天又在另一个帖子里碰见，互相打个招呼。那种感觉，就像街坊邻里，虽然隔着千山万水，但你知道那是些“活生生”的人，带着各自的温度。网络空间，在那时更像一个大家慢慢建设起来的“数字家园”，一砖一瓦都看得见痕迹。
我对着那台老电脑发了好一会儿呆。现在呢？现在太快了。信息像瀑布一样冲刷下来，我们被动地接着，刷着，手指一划就是另一个世界。一切都太“智能”，太“懂你”了，反而少了那种自己淘到宝贝的惊喜。我们被包裹在一个个精美的信息茧房里，看似连接一切，有时却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。那种笨拙的、缓慢的、需要等待的“连接”，那种在低速网络里培养出的“专注”和“珍视”，好像和那台旧电脑一样，被我们匆匆打包，塞进了记忆的角落。
我不是说过去什么都好。那时的网络，资源匮乏，技术简陋，远不如现在便利。但那种初代互联网精神里，带着点笨拙的开放、平等和分享的味道，现在闻起来，竟然有些奢侈。我们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便捷和丰富，这是时代的进步，毋庸置疑。但偶尔，是不是也该回头看看，我们是不是也在飞奔的路上，丢掉了点什么？比如，那份面对一个简单网页也能心生喜悦的“慢心情”，那份对陌生网友毫无保留分享知识的“信任感”。
老电脑的风扇还在嗡嗡作响，仿佛在诉说着什么。我最终没有去点开那个古老的浏览器。就让它定格在那里吧。6080，或许不只是某个模糊的数字代号，更像是一个隐喻，提醒着我们，在追求更快、更强的路上，别忘了那份最初连接世界时的“久久”心意——那份对未知的好奇，对交流的真诚，还有那份愿意为一个页面加载而耐心等待的平和。
关上老电脑的电源，那嗡嗡声戛然而止，房间重归安静。但心里头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拨动了一下。明天，生活照样会沿着高速网络的轨道飞驰。只是或许，我可以试着，在某个时刻，让自己“慢”那么一点点，像过去那样，更专注地读一段长文字，更真诚地和人聊几句天。这算不算，对那个“6080”时代，一种悄悄的致敬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