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爷被管家按在镜子前丑
镜子里的倒影
陈默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。冰凉的大理石洗漱台边缘硌着他的后腰,身前是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管家周先生。周先生的手按在他肩上,力道不重,却像铁钳一样让他动弹不得。他被迫抬起头,正对着那面宽阔的、纤尘不染的复古雕花镜。
“周叔,你疯了吗?”陈默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,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恼怒。他想挣扎,可周先生另一只手轻易就制住了他胡乱挥舞的胳膊。镜子里映出两张脸,一张年轻,写满了惊愕与不服;另一张沉稳,眼角有细细的纹路,眼神却深得像夜里的海。
“少爷,看看您自己。”周先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,甚至算得上温和,但每个字都敲在陈默心坎上,“看看您昨晚醉成什么样子回来的,看看您现在这副模样。”陈默这才把目光聚焦在镜中的自己——头发乱得像鸟窝,眼底一片青黑,昂贵的丝绸睡衣皱巴巴地敞着领口,锁骨上还有不知道哪里蹭来的红印。一股混合着酒气和廉价香水的气味,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皱了皱眉。
“我……我就是出去玩玩。”他的辩解在镜中那个颓唐形象的对照下,显得苍白无力。周先生没接话,只是按着他肩膀的手微微调整了角度,让他不得不更直面镜中的一切。这种无声的压迫感,比任何斥责都让人难堪。陈默忽然发现,这面镜子他每天洗漱时都会照,却好像很久没有真正“看见”过自己了。
“老爷把您交给我照看,不是让您这样挥霍的。”周先生终于又开口,语气里听不出情绪,“您觉得‘玩玩’没关系?上次在赛车场差点出事,上上次和那群人闹到警局……少爷,您的人生不是一场可以随时重启的游戏。”这些话,陈默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,但此刻,被按在镜子前,无处躲藏地看着自己荒唐的倒影,这些话好像第一次钻进了他心里。
镜面冰冷地反射着浴室顶灯的光,也清晰地映照出他眼底的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。他一直在逃避,用喧嚣、用酒精、用一切能麻痹感官的东西,逃避父亲留下的庞大产业压在他肩上的重量,逃避自己内心那个其实还没长大、充满畏惧的孩子。周先生的存在,像一面永远立在他生活里的、不会说谎的镜子,时刻提醒着他真实的处境。
“周叔……”陈默的气势彻底垮了下来,肩膀微微塌陷。周先生按着他的手,力道也随之松了些,从一种压制,变成了一种扶持。“我不是想管束您。”周先生的声音低了下来,带着一种罕见的、近乎疲惫的诚挚,“我只是希望您能‘看清’自己。路该怎么走,终究得您自己决定。但至少,别闭着眼走。”
陈默沉默了很久,只是盯着镜子。镜中的年轻人,眼神渐渐有了焦点。那些浮夸的、虚张声势的东西,在这样直接的“对视”下,慢慢剥落。他看到的,是一个需要扛起责任的继承人,一个不能再任性逃避的成年人。这个认知让他喉咙发紧。
周先生终于彻底放开了手,后退一步,恢复了那副专业管家的姿态,仿佛刚才那场带着强制意味的“对峙”从未发生。他拿起一旁熨烫整齐的西装外套,递了过来。“上午十点,公司有个会议,对于南区开发案的。李秘书已经将资料送来了。”他的语气平常得像在汇报天气。
陈默接过外套,指尖拂过细腻的衣料。他又看了一眼镜子,伸手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。镜中的人,眼神似乎不一样了。他没说什么,只是转身,朝着卧室外走去。脚步比往常,要沉稳一些。周先生跟在身后半步的位置,像过去十几年一样,安静,而不可或缺。那面镜子依旧立在那里,清澈,明亮,映照着空荡荡的浴室,也仿佛映照着刚刚开始转变的轨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