摇晃的电动车上一直狂抖
摇晃的电动车上一直狂抖
我得先说说这辆电动车。它年纪不小了，是我从二手市场淘来的，图个便宜。刚到手那会儿还挺精神，跑起来嗖嗖的。可这两年，不知道是路不平，还是它老了，浑身开始添毛病。最明显的就是这“抖”，一开始只是过坎的时候哆嗦两下，现在倒好，稍微给点电，它就浑身筛糠似的。
早上赶着上班，一拧把手，好家伙，这感觉就来了。不是那种平滑的加速，而是“突-突-突”连着带颤动的往前窜。手握着车把，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震颤从电机那儿传上来，顺着胳膊往肩膀上爬，震得我牙根都有点发痒。要是路况差点，碰上那种老化的柏油路，得了，这车就跟通了电的按摩椅似的，全方位、高频率地给你“松骨”。屁股在坐垫上根本待不住，得稍微欠着点儿，腿还得暗暗用力撑着，一趟车骑下来，比在健身房蹬半小时动感单车还累。
这“持续抖动”啊，成了我和这车之间一种奇特的交流。它一抖，我就知道，嘿，老朋友又提醒我该紧螺丝了，或者，电池怕是又有点接触不良。我也试着去找修车师傅看过。师傅围着车转两圈，这敲敲，那拧拧，说：“减震老了，换一套吧。电机轴承可能也有点磨损。还有这车架，你看这儿，是不是有点松？” 我一听，好嘛，这要是全换一遍，跟买辆新的也差不离了。我摆摆手，算了，先这么骑着，我跟它再磨合磨合。
就这么磨合着，我居然也慢慢品出点别样的滋味来。这抖动，好像把我跟这城市的路面死死地绑在了一块儿。哪儿有道裂缝，哪儿有块补丁，甚至哪个窨井盖有点下陷，我的车都能通过不同节奏和力度的震颤，第一时间向我汇报。别的车是“看路”，我这基本算是“听路”和“感路”。那种平顺电动车一溜烟过去毫无知觉的微小颠簸，在我这儿都被放大成实实在在的身体感受。你说烦吧，是真烦。但有时候又觉得，这种实实在在的、甚至有点粗粝的反馈，挺真实。
有一回下班晚，路上人少，我慢悠悠地骑着。车依旧规律地抖着，嗡…嗡…嗡…声音不大，但存在感极强。我看着路灯下自己摇晃晃的影子，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：这破车的“狂抖”，是不是有点像我们过日子？哪有那么多一路顺风、四平八稳的时候啊。多的是这种细碎的、持续的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磕绊和震动。工资到账开心一下，孩子成绩波动揪心一下，父母身体有点小毛病担心一下，工作上遇到个坎儿焦虑一下……这些不就是生活里的“抖动”吗？你没法彻底消除它，只能调整自己的姿势，学着在颠簸里保持平衡，继续往前。
这么一想，我对这老伙计的抱怨好像少了点。它不过是用一种特别直接、甚至有点笨拙的方式，向我展示路途的本质。每一个零件的松散，每一次不情愿的震颤，都是它陪我走过的公里数，是它对抗磨损和时间的证据。当然，安全还是第一位的，该修的还得修。但至少在它彻底退休前，这摇晃和抖动，成了我和它之间一段有点吵闹、却又无法替代的对话。我适应着它的节奏，它承载着我的重量，我们在无数个清晨和黄昏，就这么一路抖抖索索，却也稳稳当当地，朝着要去的地方，挪动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