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在上面一个产下
一个在上面一个产下
老话说得好，这人呐，总爱比个高低上下。小时候比谁个子蹿得快，上学了比谁分数考得高，工作了又比谁赚得多、职位爬得高。好像活这一辈子，就为了争那个“在上面”的位置。可你有没有想过，那个在下面的，就真的不好吗？
我老家院子里有口井，年头可久了。井台高出地面一大截，青石板上磨得光滑溜的。小时候，我总爱趴在那高高的井沿上，探着脑袋往下瞧。井水幽深，黑黝黝的，只能看见自己一个模糊的、小小的倒影，还有头顶那一方被井圈框住的、晃晃悠悠的天。那会儿觉得，这井台真高，我站在上面，像个威风的小将军。
后来有一次，打水的桶掉了下去，绳子没系牢。爷爷拿了长长的竹竿，一端绑上铁钩，慢慢往下探。他让我举着灯给他照亮。我蹲在井边，把煤油灯尽量往下伸。那一瞬间，光晕撕开了黑暗，我头一回那么清晰地看见了井壁——湿润的、墨绿色的苔藓紧紧贴着古老的砖石，砖缝里还顽强地钻出几株叫不出名字的蕨类植物。井水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，不再是可怕的深渊，倒像一块沉静的墨玉。原来，这井下的世界，竟如此丰富而安宁。
这事儿让我琢磨了很久。我们总是渴望“在上面”，看得远，风光体面，被阳光照着。可“在下面”呢？下面有根基，有沉淀，有被忽略的、另一种扎实的生命力。就像那井水，它不言不语，处在最下方，却托起了整个井的存在，滋养了不知几代人。没有它在下面稳稳地承托，上面那个高高的井台，也就成了毫无用处的摆设。
现在的人，活得太着急了。眼睛总盯着上面，盯着那些看得见的、光鲜的“位置”，心里憋着一股劲要往上冲。这当然没什么错，求上进是好事。但有时候，这股劲容易让心态失衡，变得浮躁，甚至忘了自己脚下踩着的是什么。你得问问自己，那个让你安身立命的“下面”，你的根基，它扎实吗？是你的专业能力，是你的品德修养，还是你对待生活的热忱？
我认识一位做木匠的老师傅，手艺是顶尖的，可他一辈子就守着自己的小作坊，没想过要开多大的厂，当多大的老板。他说，木头这东西，你得了解它藏在纹理下面的脾气，顺着它的性子来，急不得。他大部分时间都弯着腰，在刨花和木屑里，在工具的下面，细细地琢磨。可他手里出来的家具，那种温润和稳妥，是流水线上下来的东西没法比的。你说，他是在上面，还是在下面？
所以说，“一个在上面，一个在下面”，这或许根本不是一场比赛，而是一种自然的搭配，一种动态的平衡。上面有上面的视野和担当，下面有下面的深厚和支撑。没有下面的承托，上面是虚的，是飘的；没有上面的引领和汲取，下面也可能成为一潭死水。重要的不是永远待在哪个位置，而是在每个位置上，都能找到那份踏实和意义。
再回头看那口老井，高高的井台和深深的井水，它们在一起，才是一口完整的井，才能涌出甘甜。人生或许也是这样，有时需要奋力向上，去看看广阔的世界；有时也需要沉心向下，去积蓄属于自己的那份深度。这上上下下之间，走稳了，才是生活真正的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