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岁卖花小女孩车里仙踪林
十岁卖花小女孩车里仙踪林
老陈开网约车有些年头了，这座城市的夜，他见过太多。醉醺醺的乘客，疲惫的白领，沉默的情侣。可那个晚上，他后座上来个小姑娘，让他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看着也就十岁左右，瘦瘦小小，抱着个快比她上半身还大的塑料桶，里头密密挤着些栀子花和晚香玉。花不很新鲜了，蔫蔫的，香味却浓得化不开，一下子把车里那股旧皮革和空调的味道盖了过去。小姑娘报了个挺远的地址，在城郊结合部，声音细细的。
“这么晚，一个人卖花啊？”老陈从后视镜里看她，尽量让语气放轻松。小姑娘点点头，没多说话，只把花桶抱得更紧了些。车子汇入流光溢彩的车河，窗外的霓虹灯在她脸上明明灭灭。老陈心里不是滋味，这时间点，这年纪，该在家写作业才对。
开了一段，等红灯时，老陈忍不住又问：“家里人知道吗？”小姑娘这才抬起头，眼睛在后视镜里亮了一下，又暗下去。“妈妈知道的。花卖不完，明天就更不好卖了。”她顿了顿，忽然小声说，“叔叔，你的车……好像一座小森林。”
老陈一愣，笑了：“就我这破车？一股子花味倒是真的。”小姑娘却认真起来：“不是的。你看外面那些灯，红的绿的，从车窗看出去，像不像森林里飞来飞去的、发光的虫子？车子一动，影子在车里晃啊晃的，像树叶子在摇。”她伸出手指，虚虚地点着车窗上流动的光斑，“这里，这里，还有那里……都是小小的、亮亮的仙踪。”
仙踪林。老陈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词。他忽然想起女儿小时候，也总爱说些天马行空的话，把晾着的床单说成山洞，把雨滴当成星星的眼泪。后座这个小姑娘，怀里抱着生活的重量，眼睛却在这方寸车舱里，为自己找到了一片发光的仙踪林。
车里安静下来，只剩下引擎的低鸣。那股混合的花香，先是浓烈，慢慢变得沉静，仿佛真的有了森林里泥土和草木交织的气息。老陈不再问她家里的事，也不问她学习。他跟着她的目光，去看那些被车窗裁剪过的、流动的都市光影。说真的，这么一看，那些寻常的霓虹和车灯，真有了几分梦幻的意味。
“叔叔，”快到目的地时，小姑娘忽然说，“我每天坐好多人的车，只有你的车，窗户特别干净，像……像森林里最亮的那片叶子。”老陈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，他每天出车前，确实会里里外外把车擦得锃亮，这是他的习惯，没想到在一个孩子眼里，这成了仙踪林的入口。
车停了，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。小姑娘费力地抱起花桶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。老陈摆摆手：“算了，就当……你带我逛了趟仙踪林的门票。”小姑娘怔了怔，很郑重地说了声谢谢，然后从桶里挑出两串相对饱满些的栀子花，轻轻放在副驾驶座位上。“这个香，能留到明天早上。”
她下了车，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楼道口。老陈没立刻开走，他坐在那儿，车里那特别的香气缠绕着。他拿起那两串栀子花看了看，又望向窗外那片被她称作“仙踪林”的、平凡而又流光溢彩的夜色。这个晚上，他好像不是送了一个小乘客，而是无意中，载了一小段被生活打磨却依然晶莹的童年。
重新上路，车里的花香幽幽的。下一个乘客上来，是个满身烟味的男人，一坐下就嘟囔：“嚯，师傅你这车香味够冲的。”老陈笑了笑，没解释，只是轻轻打开了点车窗。夜风灌进来，那香味似乎更清晰了，仿佛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、发光的“小虫子”，带着森林的气息，在这小小的铁皮盒子里，悄悄飞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