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老板我们换个地方肠
啊老板我们换个地方肠
老张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搁，陶瓷底儿和玻璃桌面碰出“当啷”一声脆响。会议室里那盏惨白惨白的灯，照得他额头上沁出的那层细汗油亮亮的。他嗓子眼儿发干，清了清喉咙，才挤出句话来：“老板，咱……能不能换个地儿聊聊？”
这话一出来，长条桌对面坐着的几个人，眼神都飘了过来。有疑惑的，有好奇的，也有那么点等着看热闹的。也难怪，这项目会开了快俩钟头，空气闷得跟梅雨天捂馊了的棉被似的，一屋子人对着投影幕布上密密麻麻的图表和数据，眼皮子都快黏一块儿了。老张这话，像根针，噗一下把那种昏昏欲睡的沉闷给扎了个口子。
老板扶了扶眼镜，没立刻答话，手指头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。老张心里头那面鼓，敲得更急了。他不是要挑刺，也不是故意捣乱。是这地方，这氛围，真不对劲。灵感这玩意儿，娇气得很。你把它摁在这四方格子里，用条条框框压着，用冷冰冰的数字框着，它就跟受惊的鸟似的，扑棱几下，就没影儿了。
“你看啊，”老张索性站了起来，走到白板前，那上面还留着他刚才画的，几个歪歪扭扭的圈和线，“咱们在这儿掰扯了一下午‘用户画像’、‘转化漏斗’，词儿是挺专业，可我怎么觉着，离咱们想打动的那群活生生的人，反而越来越远了呢？”他指了指窗外，楼下车水马龙，霓虹初上，“咱要琢磨的，是他们买菜时掂量价钱的那一下犹豫，是等公交时低头刷手机那几分钟的无聊，是晚上临睡前躺在床上那会儿，脑子里闪过的、自己都没在意的小念头。这些‘烟火气’，这间会议室，装不下啊。”
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，只剩下空调嗡嗡的送风声。老板敲桌子的手指停了。他摘下眼镜，揉了揉鼻梁。“接着说。”声音不高，但比刚才松动了些。
老张心里稳了稳，知道有门儿。“我的意思是，咱别在这儿‘闭门造车’了。换个有‘生活气息’的地方，行不？楼下那家总飘着烘焙香味儿的咖啡馆，街角那个总坐满大爷下象棋的公园小亭子，哪怕就公司楼下大堂那圈沙发呢？换个环境，脑子里的弦儿，兴许就能松一松，想的东西，可能就更‘贴地’一些。”
他特意强调了“生活气息”这个词。这不是什么玄乎的概念，就是最实在的东西。闻得见的咖啡香，听得见的市井嘈杂，看得见的人来人往。创意和点子，很多时候不是正襟危坐想出来的，是聊着天、看着景、感受着风吹过来的温度，忽然就从脑子里蹦出来的。
坐老张旁边的小李，这时候也小声插了句：“是啊老板，上回咱在咖啡馆碰那个短视频的创意，效果不就挺好？比在会议室里憋出来的强。”
老板把眼镜戴了回去，目光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，又落到窗外那片渐浓的夜色里。他忽然笑了，不是那种公式化的笑，是嘴角真真切切地弯了一下。“行。散会。”他站起身，把面前的笔记本一合，“老张，你找地儿。就现在，端着你们的电脑和本子，咱们——转移阵地。”
一行人呼啦啦站起来，收拾东西的窸窣声里，带着点如释重负的轻快。走出会议室那扇厚重的门，空气似乎都流动了起来。走廊里的光线柔和，远处传来别的部门隐约的说笑声。
老张没选咖啡馆，也没去公园。他领着大家，走到了公司这层楼的露天阳台上。晚风带着点儿凉意，一下子拂在脸上，把会议室里积攒的燥热和困倦都吹散了。城市灯火在脚下铺开，像一片流动的星河。
“这儿就挺好，”老张靠在栏杆上，“敞亮，能透气，还能看着‘人间烟火’。”他指了指远处居民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。
接下来的讨论，果然不一样了。没了投影仪的束缚，没了固定座次的隔阂，大家或站或靠，话也变得更直白，更活泛。有人说起早上地铁里听到的抱怨，有人分享昨晚刷到的、特别有意思的市井视频。那些在会议室里被忽略的细节，在这里都成了鲜活的素材。点子，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，像夜空中忽然被点亮的星。
老板一直听着，偶尔插句话，更多的时候是看着远处，若有所思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转过头对老张说：“你这‘换个地方’，换的不只是地儿啊。”
老张嘿嘿一笑，没接话。他知道老板懂了。有时候，困住我们的不是问题本身，而是我们看待问题的那个“场”。打破那个僵化、沉闷的“场”，让新鲜的、带着“生活气息”的风吹进来，很多东西，自然而然就通了。这大概就是，氛围的价值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