臭小子我是你岳...你不能电影
臭小子我是你岳...你不能电影
老周这声吼，卡在喉咙里半截，像颗卡住的鱼刺，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。客厅的投影幕布上，正播到关键处，男主角扑通一声跪在未来岳父面前，声泪俱下表决心。而他身边，那“臭小子”李默，正搂着他闺女周晓的肩膀，笑得没心没肺，手边还抓着他珍藏的薯片。
“我说，李默啊，”老周清了清嗓子，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，“你这周第几回来蹭电影看了？”李默转过头，脸上还挂着笑：“叔，这片子晓晓说特感人，非拉我一起。再说，您这家庭影院效果，电影院都比不上！”这话像块糖，轻轻巧巧塞过来，老周那点不快，一时倒被噎住了。
电影里的情节还在推进。岳父大人正对毛脚女婿百般刁难，从工作问到存款，从理想问到健康。老周看着，心里那点别扭劲儿又上来了。他斜眼瞅了瞅李默，这小子，来家快一年了，熟得跟回自己家似的。冰箱里的可乐他精准消耗，阳台的花他乱浇水浇死两盆，可正经话呢？对于以后，对于打算，屁都没放一个响的。这能让人放心吗？
荧幕的光忽明忽暗，映着叁个人的脸。老周想起自己当年，第一次去晓晓她妈家里，那叫一个局促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，哪像现在这小子，松弛得像是来度假。可这松弛里头，到底有几分认真？老周心里嘀咕，这大概就是当爹的情感困境吧。看得太紧，怕闺女嫌烦；放得太松，又怕她吃亏。这颗心，就这么悬着，没个着落。
电影里演到高潮，男主角历经磨难，终于得到了岳父的认可，翁婿俩握手言和。李默适时地递过来一罐啤酒：“叔，喝点。”老周接过，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点。他灌下一口，忽然开口，声音在电影配乐的间隙里显得有点突兀：“李默，你说，电影里这岳父，是不是挺事儿？”
李默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：“叔，那是电影，制造冲突嘛。要我说，天下父母心，都差不离。怕闺女受委屈，得替她把把关，这道理我懂。”这话说得平常，却让老周心里动了一下。他转过头，认真看了看这小伙子。李默眼睛还看着屏幕，侧脸挺认真。
“光懂可不行。”老周声音沉了沉，“日子是实实在在过出来的，不是演出来的。电影里一个蒙太奇，五年十年就过去了，可现实里，那是一天天、一顿顿饭堆起来的。”他说着，自己都觉得这话有点重，有点掏心窝子了。家庭责任这几个字，他没说出口，但字字句句都绕着它打转。
周晓悄悄掐了李默一下。李默坐直了身子，把薯片袋子规规矩矩放好。“叔，我明白。”他顿了顿，好像在想怎么组织语言，“我跟晓晓……我们没想照着电影演。我们就想着，稳当点儿，工作再扎实点，等明年，看看能不能凑个首付。小的就行，离您和阿姨近点儿。”
没有山盟海誓，没有电影台词般的华丽承诺。就是这几句平实得像白开水的话，让老周心里那块晃荡的石头，“咚”一声，好像落到了实处。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，跟个毛头小子较什么劲呢？考验来考验去，不就想听几句实在话吗？
电影接近尾声，演职员表开始滚动。客厅里只剩下屏幕的光和片尾曲。老周忽然抬手，拍了拍李默的肩膀，力道不轻不重。“臭小子，”他这回把称呼叫全了，语气里却没了开头那股火气，“下次来，别光带张嘴。楼下那家卤味，我看你阿姨挺爱吃。”
李默先是一愣，随后眼睛亮了一下，赶紧点头：“好嘞叔！记下了！”周晓在一旁，抿着嘴笑了。老周起身去开大灯，心里那点郁结，不知什么时候散了个干净。是啊，生活不是电影，没有预设好的剧本和煽情的叠骋惭。它就是一粥一饭，一言一语，是笨拙的试探，也是踏实的回应。
灯光大亮，刚才那个属于电影的世界褪去了。现实的世界，带着饭菜的香气和琐碎的温暖，重新包裹过来。老周想，这样挺好。有些话，不用吼完；有些路，得年轻人自己走。他能做的，或许就是坐在自家的客厅里，留一盏灯，等他们回来，一起看部电影，或者，只是简单吃顿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