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人天天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12:54:08 来源:原创内容

伊人天天

老陈推开窗,晨雾还没散尽,巷口那家豆浆店的热气已经袅袅地飘起来了。他眯着眼瞧了一会儿,忽然就想起“伊人”这个词来。不是《诗经》里那“在水一方”的、影影绰绰的美人,是他心里头,那个天天见着的人。

你说这日子怪不怪?天天见的人,反而最容易看不见。就像客厅里那盆绿萝,你记得它昨天新抽了一片叶子吗?老陈觉得,他媳妇就是他那盆“天天绿萝”。

年轻那会儿,可不是这样。那时他叫她“伊人”,带着点书卷气的浪漫,觉得这称呼又雅致,又透着亲昵。后来呢?后来就成了“哎”,成了“孩子他妈”,成了做饭时厨房里的一声招呼。日子被房贷、学费、老人的药费填得满满当当,“伊人”好像被压在了箱底,蒙了层细细的灰。

转折点大概是在上个月。她重感冒,躺了叁天。就叁天,老陈觉得家里乱了套。钥匙永远找不着,衬衫皱巴巴,想吃口热乎的面,不是咸了就是淡了。那个傍晚,他端着碗自己煮糊了的粥坐在沙发上,屋子里静得可怕。他忽然就明白了,所谓“伊人”,从来不是远在天边的幻影,而是近在身旁的、呼吸一样自然的存在。自然到你几乎忘了,这气息一旦停下,你的世界会怎样缺氧。

打那以后,他学会了“看见”。看见她买菜回来,额角有细密的汗珠;看见她看电视剧时,为一点俗套剧情偷偷抹眼角;看见她把他的茶杯,永远放在书桌左手边那个固定的、不会碰洒的位置。这些细节,织成了一张名叫“天天”的网,把他平平常常的生活,稳稳地托住了。

这天早上,她又在镜子前嘀咕,说多了几根白头发。老陈走过去,很自然地接口:“我帮你瞅瞅。”他凑近了,其实哪是看白发,是看见她耳后那道浅浅的、几十年前的旧疤痕,看见她脖颈的弧度,还和当年一样。他轻轻说了句:“伊人天天见,今天最好看。”

她一愣,从镜子里瞪他,眼波却软了下去,笑骂了一句:“老不正经。”可那笑意,从嘴角一直漾到了眉梢。屋子里没什么特别的变化,豆浆的香味从厨房传来,窗外的雾正在散开,阳光一点点爬进来。但老陈觉得,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箱底那个蒙尘的“伊人”,被他拎了出来,抖擞干净,安放回了“天天”这个最结实、最温暖的词里。

原来最深的情意,不是追逐那不可得的“在水一方”,而是珍视这触手可及的“在厅在堂”。浪漫或许不是鲜花与焰火,而是我发现,你存在于我每一天的、最普通的视线里,而我依然能从中打捞出新鲜的诗意。日子是重复的,但因为有了这个“天天”出现的人,每一次日出日落,都有了不同的光泽。

巷口的豆浆店人来人往,热腾腾的生活气弥漫着。老陈关好窗,心想,等会儿得去店里打两碗豆浆,她爱喝甜的那碗,得多加半勺糖。这“伊人天天”的日子啊,就得用这点点滴滴的、知冷知热的甜,慢慢地往下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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