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1一边打电话一边燥
91一边打电话一边燥
电话那头的声音嗡嗡作响，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。他心不在焉地“嗯”着，手指却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，指尖敲击的嗒嗒声，节奏快得有点不像在回消息，倒像是在敲一段即兴的鼓点。空调开得很足，但他觉得后背有点微微冒汗，不是热，是一种躁，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、静不下来的烦。
“方案就这样定了，没问题吧？”毛玻璃后面的声音问。
“啊？哦，行，没问题。”他回过神来，应得干脆，思绪却像断了线的风筝，刚扯回来一点，又飘走了。眼睛盯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，秒针一跳一跳的，每一下都精准地踩在他某种焦躁的神经上。他索性把手机开了免提，扔在桌上，解放出来的双手，一会儿拧开保温杯喝口水，一会儿又无意识地转起笔来。那支笔在他指间翻飞，好几次差点掉地上。
这状态，大概就是所谓的“身心分离”吧。身体被困在这通必要但冗长的电话里，灵魂却早就像只没头苍蝇，在房间里乱撞，想找点什么事干，又不知道具体该干什么。脑子里塞满了待办事项的碎片：晚上吃什么？报告还差个结尾！那个谁的信息怎么还没回？哦对，快递好像到了……所有这些念头，交织成一片嗡嗡的背景噪音，比电话里的工作汇报更吵人。
他站起身，握着手机在办公室有限的空地里踱步。线扯得老长。脚步很轻，但心里的鼓点却越来越重。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，能看到灰尘在光柱里慢悠悠地舞蹈，那份慢，跟他内心的“燥”形成了刺眼的对比。他忽然有点羡慕那些灰尘，能那么理所当然地漂浮着，不用接电话，不用回消息，不用想着怎么把一分钟掰成两半用。
电话会议还在继续，某个同事正在分析数据，图表和术语一个接一个蹦出来。他听着，那些数字和词语入耳，却进不了脑，像水珠滚过荷叶，滑溜溜地就没了痕迹。他的注意力，全被自己这种“一边…一边…”的状态给抓住了。人在这儿，心在别处，这种分裂感，让他觉得特别累，比连续干几小时活还累。效率？别提了。电话讲了半天，核心要点还得靠等下看记录。这种“并行处理”，说白了，就是两头都不讨好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们都习惯了这样“一心多用”。好像同时做几件事，就赚到了时间。可很多时候，我们只是把时间打成了更散的碎片，把自己搞得更焦虑而已。就像现在，电话没听好，手头想偷空做的事，也只是开了个头，烦躁倒是实打实地攒了一肚子。
他走到窗边，深深吸了口气，再缓缓吐出来。电话里，话题终于接近尾声。他强迫自己停下无意义的踱步，坐下来，关掉免提，把手机重新贴回耳边。
“好的，我明白了。具体细节邮件确认吧。”他的声音忽然平静了不少。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，世界“唰”地安静下来。那种奇怪的、被拉扯的“燥”，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。他没急着去处理手机上弹出的那些小红点，也没立刻扑到电脑前。就是坐着，看着那支刚才被转得飞起的笔，此刻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。
原来，专注力这东西，才是真正稀缺的资源。我们总想用它去覆盖更多的事，结果往往薄得像一层快要破掉的膜，什么都兜不住。一次只做一件事，听着简单，在这个时代，却成了挺难的心法。他想起以前没有智能手机的时候，等公交就是看着街景发呆，吃饭就是认真品尝味道，打电话就是专心致志地说话。那种单纯的、线性的时光，好像反而更充实。
他拿起笔，这次不是转它，而是把它握在手里，很实在的感觉。然后，他点开那份写了一半的报告文档，决定先专心把这个结尾写完。至于其他那些躁动的念头，先让它们在外面等会儿吧。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，这一次，他的眼神，好像终于和手头做的事，对上了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