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色五月婷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5:02:50 来源:原创内容

色色五月婷

五月的天,说热不热,说凉不凉,就像人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痒。这个时节,阳光是透亮的,风是软和的,连空气里都飘着股子草木使劲儿往上蹿的生涩香气。就在这么个当口,我遇见了婷婷。

她不是那种一眼就让人挪不开步的惊艳。初见她时,她正蹲在巷子口的老槐树下,盯着一丛开得没心没肺的蔷薇看。穿件洗得发白的淡绿衬衫,袖子挽到胳膊肘,露出的手腕细细的。那神情,专注得仿佛在解读什么了不得的天书。我路过,脚步不由得就慢了。她觉察到,抬起头,眼睛弯了弯,算是打过招呼。那笑容干干净净的,像被五月的雨水洗过。

后来才知道,她就住巷子尽头那栋老房子的二楼,窗台上总摆着几盆叫不上名的草花。我们都叫她五月婷,因为她整个人,就透着五月的那种劲儿——不张扬,却满是生命最饱满的“底色”。这“底色”不是画布上浓烈的油彩,而是土壤深处那种温润的、孕育着什么的扎实。她喜欢侍弄花草,手指沾了泥也不在意;也喜欢傍晚时分,搬把小竹椅在门口看书,书页被夕阳染成暖金色。巷子里的老人孩子,都爱跟她搭几句话。

熟了以后,偶尔也去她屋里坐坐。屋子小,却收拾得极妥帖。印象最深的是她那个旧书架,密密麻麻的书,文学、植物图鉴、甚至还有本老旧的哲学笔记。她说,看书就像看人,不能光看封皮。这话让我愣了半天。她泡的茶总是淡淡的,有回我忍不住说,这茶味也太“淡泊”了吧。她听了就笑,说:“浓有浓的滋味,淡有淡的悠长。急了,就尝不出好了。”

是啊,这时代的“滋味”总是太浓、太急。什么都讲究个快,看人要一眼定论,做事要立竿见影。像婷婷这样,肯为一朵花的开合费上半天工夫,能在平淡日子里咂摸出“悠长”意味的人,反倒成了稀罕物。她的存在,本身就像一种温和的“抵抗”,抵抗着那种浮光掠影的活法。

有天下午,雷雨来得急。我躲雨跑到她屋檐下。她正对着窗外那盆被雨打得东倒西歪的茉莉出神。雨停了,茉莉花儿掉了好些,叶子却绿得发亮,水珠在上面滚来滚去。她忽然说:“你看,花是‘色’,是好看的皮相;这筋骨一样的绿,这往下扎的根,才是‘底’。没了底,色再艳,一场风雨就没了。” 我听着,心里某个地方,好像也被那雨淋透了,清亮了不少。

五月将尽,蔷薇谢了,栀子又开了。婷婷还是老样子,读书,养花,和巷子里的人说些家常话。可我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她让我看到,真正的“底色”,不是灰扑扑的沉闷,而是内在的丰盈与稳定,是让生命得以饱满、让“色”得以附着的根基。在这浮躁的世间,能守住自己一方扎实的“底色”,活出五月般明亮而不刺眼的光彩,或许就是最难得的本事了。

巷子里的风,依旧带着温吞的热气。走过那棵老槐树,我总会下意识望一眼二楼那个窗口。那几盆花草,在日光里静悄悄地绿着,是一种沉默而坚韧的“悠长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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