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外被强 一区二区
野外被强
老陈蹲在河边的石头上，手里的烟快烧到指头了，还没察觉。他眯着眼，盯着对岸那片黑压压的林子，心里头跟压了块石头似的。那片林子，村里人私下都管它叫“一区”，再往里走，还有个更邪乎的“二区”。这名字咋来的，没人说得清，反正老辈人就这么叫，年轻人也跟着叫。
“一区嘛，还能进去转转，采点山货。”老陈自言自语，像是说给旁边湍急的河水听，“那二区……”他顿了顿，把烟屁股摁在石头上，用力捻了捻，“邪性。”
他说邪性，不是指有什么妖魔鬼怪。这年头，谁还信那个。他指的，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“强”。不是人力，是自然的那种“强横”。去年隔壁村的张旺，仗着自己是老猎手，装备又齐全，非要闯二区深处，说是找什么罕见的药材。结果呢？人是叁天后被搜救队抬出来的，高烧不退，胡言乱语，身上倒是没大伤，可魂儿像丢了一半。问他看见了啥，他就哆嗦，反复说“树……密密麻麻的，声音……全是声音，走不出去”。
那是一种环境上的绝对压迫。老陈记得自己年轻时，跟父亲进过一次一区的深处，挨着二区的边。那感觉，至今忘不了。光线一下子就暗了，不是天黑的那种暗，是所有的绿意都沉甸甸地压下来，厚得像毯子，把声音都吸走了。鸟叫虫鸣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又好像就在耳朵边。最让人心里发毛的是方向感，好像一瞬间就没了。指南针的指针微微打着颤，不太灵光。父亲当时就扯着他往回走，脸色铁青，一句话：“这地方‘劲儿’太冲，咱扛不住。”
这“劲儿”，就是野外的“强”。它不像猛兽，看得见摸得着。它是一种综合的东西——复杂到令人绝望的地形，瞬息万变的气候，极度单一的植被带来的视觉疲劳，还有那种与世隔绝的寂静。这些东西加起来，形成一种强大的精神压力，悄悄磨损你的判断力。在一区，这种“强”还在常人能理解和应对的范围内，迷了路，冷静下来，总还有法子可想。可一旦过了某个看不见的线，进了所谓的二区，那种“强”就升了级，它开始剥夺你最基础的东西：方向、时间感，甚至理智。
现在网上有些视频，拍得那叫一个光鲜，年轻人看着就觉得野外探险是散步拍照。他们管这叫挑战自然。老陈看了直摇头。这不是挑战，这是在试探那种“强”的边界。自然不需要你的挑战，它一直在那儿，亘古不变。那种“强”是它的本色。你准备得再充分，体力再好，科技装备再先进，在那种纯粹的、蛮横的自然力量面前，都显得有点单薄。它不是恶意的，但绝对是冷漠而强势的。
老陈站起身，拍拍裤子上的灰。夕阳给一区的林子镀了层金边，而二区方向，已经沉在浓重的青灰色里。他又点了支烟，心想，有些界线，老祖宗画下来，不是靠封建迷信，那是多少代人用教训换来的。一区二区，不只是地名，更像是一种警示。你可以去了解自然，但别想着征服；你可以去感受它的美，但也必须敬畏它的“强”。那里面，有我们现代人早已陌生，却又真实存在的规则。
河水流得哗哗响，盖不住远处林子里传来的、分不清是什么的悠长声响。老陈转身往回村的路走去，脚步踏实。他知道自己的界线在哪儿。那条界，就在心里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