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色,黄色,黄色大片儿
黄色,黄色,黄色大片儿。
你说这标题怪不怪的?乍一听,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,带着点咋咋呼呼的劲儿,还有点老片子放映前那种油墨印刷的广告味儿。我琢磨着,这“黄色”里头,恐怕不只是颜色那么简单。
咱先往实在了想。秋天到了,抬头看,那银杏叶子可不就是一片一片的黄么?不是嫩黄,是那种熟透了的、金灿灿的黄。风一过,哗啦啦地,真跟下金子雨似的。你走在道上,脚下沙沙响,软乎乎的,心里头那点烦闷好像也给踩软和了。这黄色,是季节给的,实在,暖和,不掺假。公园里老头老太太举着手机拍,年轻人牵着狗在落叶里打转,这景象,比啥高清壁纸都鲜活。你说,这不就是“大片儿”么?自然拍的,不用导演,每天上演,还不收门票。
可你再往下琢磨……这“黄色”啊,在咱们这地界,有时候它变了味儿。它成了一种暗示,一个代号,藏在街角灯光暖昧的录像厅招牌后头,躲在早年那些粗制滥造光盘的封面上。那时候,说起“黄色大片儿”,人们会压低声音,眼神里飘过一丝心照不宣,或者干脆是鄙夷。这黄色,就成了见不得光的、黏糊糊的东西。它被赋予了太多额外的意思,沉甸甸的,压得这颜色本身都透不过气来。这种信息过载,让一个简单的颜色,背负了它本不该承受的重量。
等等,咱们是不是把这事儿想窄了?换个地儿看。你瞅那黄土高原,千沟万壑,望不到边。那土黄,厚重得能把人吸进去。老祖宗就在这黄土地上生息,脸朝黄土背朝天,种出养活一代代人的粮食。这黄色,是根,是命。你再想那黄河水,“一碗水,半碗沙”,奔流到海,那是咱们的摇篮。这种黄,磅礴,有劲,是史诗级别的“大片”,演了五千年还没落幕。这里的“黄色大片”,是纪录片,记录的是生存和繁衍最原始的力量。
这么一绕,好像又明白了点儿。这标题嚷嚷的,或许就是一种注意力争夺。在眼下这日子,啥东西不想当“大片儿”呢?吃的喝的,玩的用的,恨不得都加上特效,配上音效,往你眼前怼,争着抢着要你多看它一眼。颜色也一样,得鲜艳,得扎眼,得成片成片地来,才能勉强抓住你那滑来滑去的视线。“黄色”不过是个由头,真正想说的,是那种铺天盖地、不容分说的存在感。我们好像习惯了被这种“大片”轰炸,安静的、细微的、需要咂摸滋味的东西,反倒没了地儿待。
说到这儿,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用的那种老铅笔,笔杆就是木头本色的,顶多印几个字。削开来,露出里头铅芯,也是灰扑扑的。可它在田字格上写字,一笔一划,能写出“春天来了”或者“我的妈妈”。那时候没人觉得这颜色单调。现在呢,孩子们的笔袋像个彩虹,荧光色、珠光色,晃得人眼晕。可你说,写出来的快乐,就比从前多那么些吗?好像也不一定。
所以你看,绕了一大圈,从银杏叶到黄土坡,从隐秘的代号到喧嚣的争夺……这“黄色,黄色,黄色大片儿。”像个多棱镜,转一个面,就是一个光景。它可以是美的,是厚重的,也可以是浮夸的,甚至是被扭曲的。它就在那儿,看你用什么心情,什么眼光去瞧它。
窗外天色又暗了一层,路灯还没亮。远处楼房的玻璃幕墙上,反射着最后一点天光,也是昏黄昏黄的。这一天,又要被这暖昧的黄色裹着,沉进夜里去了。明天太阳出来,大概又是崭新的一片金黄,急吼吼地,泼洒下来,等着被人们解读成另一番模样。这日子,这颜色,这说不清道不明的“大片儿”,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