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语课代表哭着说
英语课代表哭着说
那天放学后，教室里就剩下我和她。夕阳把课桌染成橘红色，粉笔灰在光柱里慢悠悠地飘。她突然就趴在桌子上，肩膀一耸一耸的，我听见很小声的抽泣。我愣住了，她可是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啊，那个永远第一个举手、发音像磁带里放出来似的女孩。
我有点手足无措，只能轻轻走过去，递了张纸巾。她没抬头，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来：“你知道吗……我特别怕下周的公开课。”我“啊”了一声，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。公开课？那不就是她最闪亮的舞台吗？老师总夸她口语流利，让她做示范。
她终于抬起脸，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。“每次我站起来回答问题，看着下面同学的眼睛，我心里都慌得不行。我老觉得……他们心里在想，看，她又来了，就她能。”她吸了吸鼻子，“我得多花多少时间，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？你们看到我流利地说出来，那是我对着镜子练了几十遍，把每个可能的回答都提前写好、背熟的结果。”
她的话像一把小锤子，轻轻敲了我一下。我们好像总是这样，习惯性地给那些表现好的人贴上“天生厉害”的标签，然后心安理得地躲在自己的舒适区里。却很少去想，那份“游刃有余”背后，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深夜和反复。
“我压力特别大，”她继续说着，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纸巾，“好像我必须是完美的。不能卡壳，不能读错，甚至不能考第二。有次小测验我比班长低了两分，我回家偷偷哭了一晚上。我觉得‘课代表’这叁个字，像个紧箍咒。”
我忽然想起，好像是有那么几次，看到她中午不休息，在走廊尽头小声读课文；她的英语笔记本，记得密密麻麻，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。我们羡慕她的光环，却从没想过这光环有多沉重。
“其实我最羡慕的，是那些敢在课堂上结结巴巴、却还是坚持把话说完的同学。”她望向窗外，声音轻了下来，“他们不怕出错，不怕丢脸。可我不行，我好像被架在那儿了，下不来了。这次公开课，听说有外校老师来听，我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好。”
我忽然明白了，她哭的不是公开课本身，而是那种被期待捆绑、不敢松懈的疲惫。是一种“身份认同”带来的巨大压力。她必须成为那个标杆，那个榜样，这让她连正常地、偶尔地“糟糕一下”的权利都没有了。
教室里安静了一会儿，只有远处操场传来的隐约哨声。我拍了拍她的背，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，却发现语言挺苍白的。最后我只是说：“其实……下次你要是紧张，就在回答前，悄悄深吸一口气。或者，偶尔说一句‘对不起，这个句子让我想想怎么组织更好’，也没关系的。大家不会因为这样就觉得你不配当课代表，可能反而会觉得……嗯，更真实，更亲切。”
她听了，用手背抹了抹眼睛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。“真的吗？你会觉得……这样也可以吗？”
“当然啊，”我用力点点头，“你是课代表，但你也是我们同学啊。是人就会紧张，就会有不完美的时候。这才是真正的‘成长心态’吧，允许自己学习，也允许自己偶尔露怯。”
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。那天我们是一起走的，聊的不再是语法和单词，而是最近看的漫画和学校门口新开的奶茶店。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我发现，卸下了那层紧绷的“模范外壳”，她其实也是个普通又可爱的女孩，会哭，会笑，会害怕。
后来那堂公开课，她表现依然出色。只是在回答一个有点难的问题时，她稍稍停顿了两秒，微笑着说了句“Let me think for a second”（让我想一下）。那一刻，我看见讲台上的她，肩膀是放松的。而坐在下面的我，第一次为她鼓的掌，不是为了她的完美，而是为了她那一点点珍贵的、真实的松弛。也许好的“成长心态”，不是永远追求无懈可击，而是接纳那个会紧张、但依然选择勇敢站出来的自己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