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爽 好紧 宝贝别夹含羞草
好爽 好紧 宝贝别夹含羞草
老陈蹲在阳台那盆含羞草跟前，手指头悬在半空，有点抖。这动作他重复多少回了？自己也数不清。每次心里头那股无名火窜起来，或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，他就来这儿。指尖轻轻一碰，那片片嫩绿的小叶子，唰一下便合拢了，叶柄也垂下去，像个受了惊吓、赶紧把自己藏起来的小生命。
“好爽啊。”老陈常这么嘀咕。那一瞬间的反馈太直接了，一触即收，干脆利落。看着叶子闭紧，他心里头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，好像也跟着被“合”上了，锁住了。这比什么都解压。
可今天有点不一样。闺女妞妞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了他腿边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。老陈下意识又想伸手，妞妞突然小声说：“爸爸，别碰它啦。”老陈一愣，手停在半道。“为啥呀？”
“我们老师说的，”妞妞声音细细的，“含羞草合起来，是在害怕。老是碰它，它会累，会生病的，可能就不长了。”小姑娘说得认真，小手还比划着。
老陈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他低头看看那盆草，又看看自己那根惯于“出击”的食指。对啊，这紧闭，是抗拒，是恐惧，不是什么舒坦的回应。自己觉得“爽”的那股劲儿，原来是建立在它的“紧”之上。那是一种被迫的、防御的姿态。
他想起些别的事。有时候工作上方案通不过，他回家就闷着，老婆问啥他都答得硬邦邦，把自己“合”得紧紧的。老婆那担忧的眼神，跟现在妞妞看含羞草的眼神，是不是有点像？还有闺女上次考试没考好，怯生生把卷子递过来，小肩膀也是绷得紧紧的，等着他的“触碰”——可能是责备，可能是不耐烦的一瞥。那一刻，孩子不也像极了这含羞草么？
“宝贝别夹，”他脑子里忽然冒出这几个字，是对那盆草说的，又好像是对很多别的时刻说的。别夹那么紧，我知道你怕，我不碰了。
这小小的植物，原来是个老师。它用最直接的身体语言，讲了一个对于界限和压力的道理。有些“紧”，不是趣味，是警报；追求的“爽”，不能光顾自己一时畅快。老陈觉着脸上有点烧得慌。他以前光顾着索取那种即时反应，却没想过对方的“感受”。哪怕对方只是一株草。
他收回手，在裤子上蹭了蹭，好像要蹭掉那种不自知的粗暴。“妞妞说得对，”他把闺女抱起来，“咱们以后就看着它，让它好好长，长得舒舒展展的，好不好？”妞妞用力点头，笑了。
自打那天起，老陈还是常去阳台，但不再伸手了。他就看着，看那含羞草在微风里自在舒展着羽状的叶子，沐浴着阳光，偶尔自己晃一晃，悠闲得很。他发现，不碰它，它舒展的样子，其实更美，更有生命力。那种美，不带着紧张，是一种坦然的、放松的生命状态。
家里好像也有些东西在悄悄舒展。他试着不对老婆的唠叨立刻“合上”耳朵，而是嗯啊地听着，偶尔还开个玩笑。老婆看他的眼神，从疑惑慢慢变成了带着笑。闺女呢，好像也更愿意蹭过来讲学校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，小脸不再绷着，笑得没心没肺。
原来，不给压力，才能看见真正舒展的姿态。老陈想，这道理挺简单，可人有时候，就是需要一盆不会说话却会“行动”的草，需要一个孩子纯真的提醒，才恍然明白。生活的智慧，常常就藏在这些细微的触碰与不触碰之间，在那一收一放的取舍里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