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后换娶妻2
酒后换娶妻2
老话说，酒是粮食精，越喝越年轻。可这话到了李有福和张建国这儿，算是彻底变了味儿。上回书说到，俩人喝得五迷叁道，红着眼珠子拍板，要把各自的闺女换了当儿媳，美其名曰“亲上加亲”。这酒桌上的胡话，能当真吗？哎，您还别说，这故事的后半截，才真叫人唏嘘。
酒醒之后第二天，李有福捂着快炸开的脑袋，坐在炕沿上发愣。媳妇王桂花一边扫着地，一边拿眼斜他：“昨儿晚上，你那大嘴叭叭的，跟建国定下什么大事儿了？闺女的事儿也能拿来下酒？”李有福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零星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——好像……是说了换亲的事。他嗓子发干，想喝口水，手却有点抖。这哪儿是结亲，这分明是埋雷啊。
张建国那边也差不多。他老婆直接哭开了：“咱家秀兰才十九，你问过她乐意吗？那李家小子是老实，可老实能当饭吃？他家里那光景……你这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！”张建国闷头抽烟，一言不发。烟灰积了老长一截，“啪嗒”掉在裤子上，烫了个洞也没察觉。酒劲是散了，可这说出去的话，泼出去的水，在乡下这地方，老爷们儿酒桌上定下的事，反悔了，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断。
两家的气氛，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。原本常来常往的，现在路上碰见，都有些不自在。李有福的儿子李强，是个闷葫芦，只知道埋头干活。他隐约听说了这事，心里像堵了团棉花。张家的秀兰他见过，文文静静的，可他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。这算怎么回事？他爹一顿酒，就把他的终身定了？秀兰那边更是委屈，躲在屋里不肯见人，饭也吃得少了。这婚姻大事，讲究的是你情我愿，现在倒好，成了两家父亲酒后失言的产物，两个孩子心里能痛快吗？
日子就这么彆彆扭扭地过着。转眼到了秋收，两家地挨着，免不了要碰面。李有福和张建国互相递了根烟，蹲在地头，半晌没话。最后还是张建国先开了口，声音沙哑：“有福哥，那事儿……孩子们好像都不太乐意。”李有福狠狠吸了口烟，叹出长长的雾气：“建国啊，咱俩那天，真是灌了黄汤迷了心。这包办婚姻的老黄历，早该撕了。”这话说出来，两人心里都松了半截，可脸面上，还是挂着一层难撕的壳。
真正的转机，出在一个意外。李强开着拖拉机送粮，路上正好碰见秀兰抱着捆柴火，脚下一滑摔着了。李强赶紧把人送到镇卫生院，跑前跑后，垫钱拿药。秀兰脚踝肿得老高，疼得直冒冷汗，看着眼前这个忙得满头汗、话不多却句句实在的小伙子，心里那层冰，不知不觉化开了一点。后来李强又悄悄送过两回鸡蛋，说是家里多的，补补身子。东西放下就走，话不多说。可这份朴实的关心，比什么甜言蜜语都顶用。
这事儿传到两家大人耳朵里，又是一番滋味。王桂花抹着眼泪对李有福说：“看见没？孩子们自个儿处，比咱们瞎安排强一万倍！”李有福蹲在门口，这次是真真正正地思考。他想起自己当年娶桂花，也是媒人牵线，爹妈点头，过了大半辈子，谈不上多热火，但也有了感情。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，年轻人的路，得让他们自己走。那场酒，是个错误的开始，但或许，歪打正着，给了两个孩子一个认识的由头？
年底，村里有年轻人办喜事，热闹得很。李强和秀兰都在帮忙，一个抬桌子，一个摆碗筷，偶尔眼神对上，又飞快地闪开，嘴角却带着笑。李有福和张建国坐在一桌，酒杯又端了起来。这次，张建国按住李有福倒酒的手：“哥，这杯，咱慢点喝，清醒着喝。”两人相视，忽然都笑了。那场荒唐的“换亲”酒约，就在这笑里，烟消云散了。至于两个孩子后来到底怎么着，那是他们自己的缘分了。老辈人该明白的是，酒话当不得真，儿女的终身大事，终究得由他们自个儿的心来定。
窗外鞭炮噼里啪啦响，新的一年就要来了。有些老规矩，就像那褪色的窗花，该换新的了。李有福抿了一小口酒，这次，他尝出了不一样的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