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拉玛依附近500块钱的爱情,500元买来的温情时光
这事儿得从去年秋天说起。我刚在克拉玛依市区送完一单货,手机突然弹出个陌生号码。“师傅,能跑趟乌尔禾吗?五百块。”电话那头是个沙哑的男声,背景音里夹着呼啸的风。
我看了眼油表:“现在过去得天黑,加五十油钱。”
那边沉默几秒,传来塑料袋窸窣声:“成。能不能...顺路指带束格桑花?”
风中的等待
在魔鬼城路口见到她时,夕阳正把雅丹地貌染成蜂蜜色。她裹着褪色的玫红头巾,怀里抱着保温袋,站在公路碑旁像株倔强的红柳。我把那束用报纸裹好的格桑花递过去,她眼角霎时漾开细纹:“他还记得我喜欢这个。”
回程时她坐在副驾,手指反复摩挲花瓣。车厢里飘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,混着格桑花淡淡的草香。“老陈的硅肺病又重了。”她突然开口,像是解释给窗外的戈壁听,“矿上赔的钱不够换肺,我们就...就想多看几眼。”
她每隔半个月会包次车,总在周四下午叁点。五百块是往返乌尔禾的市价,但她不知道,老陈每次偷偷在我后备箱塞两包红雪莲——抵掉油费刚够维持这个善意的谎言。
保温盒里的四季
他们的见面从不超过二十分钟。有时在采油磕头机的阴影里,有时就在公路巡警的岗亭旁。有回狂风把保温盒掀翻,羊肉抓饭撒了一地,她蹲着用手把米粒一颗颗捧回盒子。老陈颤巍巍举起氧气管:“别拾了,我闻着香味就够。”
后来我才品出,那五百块车费里藏着多少小心翼翼的浪漫。春天带沾着露水的苜蓿饺子,夏天用井水镇着玛洛什冰淇淋,秋天是抹了蜂蜜的馕,冬天永远有滚烫的奶茶。她总说:“路上慢点,别把吃食晃凉了。”
直到小雪那天,她独自抱着空保温盒站在路口。“老陈睡在白杨河公墓了。”雪粒挂在她花白的睫毛上,“这钱您拿着,往后...不跑了。”我低头看见转账记录里依然写着“车费五百”,附加留言:他说格桑花开的时候,就是他想我了。
现在每次经过魔鬼城,我总要在那块公路碑旁停一停。戈壁滩的格桑花比人长久,粉白的花瓣在风里摇啊摇的,像极了某个秋天,有个人用五百块钱,买下了克拉玛依最温柔的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