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甸圆一二二区
伊甸园一二二区
老张最近搬了新家，地址挺有意思，叫“伊甸园一二二区”。头一回听说这名字，我忍不住打趣他，这是住进什么神话里了？他神秘地笑笑，说你来瞧瞧就知道了，跟名字还真有那么点关系。
周末我去找他。小区大门普普通通，可一进去，感觉就不太一样了。楼间距拉得挺开，阳光能大大方方地洒进来。最打眼的，是绿化。那真不是随便种几棵树、铺几块草皮就完事的。蜿蜒的小路两边，高的是银杏、香樟，矮的是各种叫不上名的灌木，地上还见缝插针地长着些野花野草，搭配得挺有野趣，不像那种修剪得跟假发套似的园艺。老张说，春天的时候，这儿就像个植物园，花香鸟语的。他管这叫“绿色密度”，说住在这儿，眼睛和肺都跟着享福。
走到他楼下，我算明白“一二二”是啥意思了。每栋楼的格局，据说都暗合着这个数。一楼带个小院，二楼有个伸出去的露台，顶楼呢，则是个小小的空中花园。这么一来，几乎每家每户，都能有块属于自己的、能直接碰到泥土和阳光的地方。老张住二楼，那个露台被他收拾得像个迷你田园，摆满了花盆，种着辣椒、小番茄，还有一架子爬藤的牵牛花。他指着那些绿油油的叶子跟我说，这“露台社交”，可是他们这儿的特色。
“怎么个社交法？”我挺好奇。
“你看啊，”他扶着栏杆，“我站这儿，能跟楼下院里浇花的王老师打个招呼；一抬头，又能跟叁楼正在花园里喝茶的李工聊上两句。谁家种了什么新鲜果子，熟了，拿根小竹竿挑着袋子，就能给邻居送上去。孩子们也喜欢，在露台上隔着空喊话，约着一块儿下楼玩。”他说，这种设计，不知不觉就把楼上楼下、左邻右舍给串起来了，少了点钢筋水泥的冰冷，多了点旧时大杂院的人情味。隐私还在，但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隔膜，薄了不少。
这让我想起现在很多新小区，楼是越盖越高，门禁是越来越严，可邻居之间，可能住了好几年，还是陌生人。安全是安全了，但也真够冷清的。伊甸园一二二区这点巧思，倒像是在现代生活的框架里，悄悄塞回了一点传统社区的暖意。它没想去打造一个与世隔绝的乌托邦，而是在现有的居住模式里，多开了一扇窗，留了一条缝，让风和阳光，还有人与人之间那点自然的交往，能透进来。
吃过晚饭，我和老张在小区里遛弯。傍晚时分，出来活动的人多了。小广场上，有散步的，有带孩子玩的，也有像我们一样纯粹瞎逛的。偶尔能听到几句闲聊，谁家的花开得好了，周末约着去哪儿钓鱼了。声音不高，混在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里，让人觉得挺踏实。
离开的时候，天已经黑了。一片片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，星星点点的。我忽然觉得，“伊甸园”这名儿，也许指的不是什么完美无瑕的仙境，而是人们心里对一种理想生活环境的念想。有足够的绿意，有能自由呼吸的空间，还有那么一点点，能让你和旁边的人自然而然地聊上天的机会。这“一二二区”，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尝试，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，努力给这份念想，找了一块可以落地生根的地方。它不完美，但足够真实，也足够让人羡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