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拉玛依附近200块钱的爱情,邻近地区低价情缘
这事儿得从前两天说起。我在克拉玛依汽车站等车，旁边坐着个穿旧工装的大叔，他盯着手机屏幕发呆。屏幕上闪着"邻近地区低价情缘"几个字，手指在删除键上犹豫了半天。
西北的黄昏来得特别迟，晚上八点天还亮着。加油站后面那片自建房亮起零星的灯，有女人站在晾衣绳旁收床单，花布被风吹得鼓起来又塌下去。小卖部门口的狗趴着不动，它大概看惯了这些匆匆来去的人。
200块钱能买什么
在克拉玛依郊区，200块钱刚好够加半箱油，或者买两条不错的烟。要是去跳蚤市场，能淘个二手电饭锅外加两件汗衫。但有些人偏要拿这钱去买些别的东西——比如一个小时的温存，或者半个晚上的陪伴。
老张在钻井队干了叁年，他跟我说起过那种地方。不是你们想的那种霓虹灯招牌，就是在居民楼里租个单间，窗帘永远拉着。去的路上要穿过菜市场，能闻到羊肉摊子的膻味和水果摊的烂瓜味。
"她们也不容易。"老张把烟头摁在铁皮烟灰缸里，"有个甘肃女人，儿子在老家读初中，每次视频都要问妈妈在新疆做什么工。"
视频里她身后是精心布置的白墙，说是给宾馆做保洁。其实那面墙是临时挂的布景，就像她脸上的笑容一样经不起细看。
我见过那个女人一次，在廉租房小区的公共水池洗衣服。搓衣板磨得发白，她的手比搓衣板还要白，像长时间泡在水里的那种肿胀的白。看见生人经过，她下意识把撩起的袖子放下来，盖住手腕上的淤青。
这儿的感情都带着油价的气息。采油机日夜不停地磕头，人也跟着变得机械。那些所谓的爱情像戈壁滩上的草，勉强从石头缝里钻出来，不知道哪天就被风沙带走了。
晚上九点过后，街角会出现些独自行走的身影。男的通常穿着反光条工装，女的裹着防沙用的薄围巾。他们一前一后隔着十来米，像不相干的路人，直到某个楼道口才突然交汇。
有回下雨，我看见两个人挤在报刊亭的遮阳棚下面。女人从兜里掏出个苹果递给男人，说是今天超市打折买的。男人掰开苹果，把大的那块递回去。他们就那样站着吃苹果，雨水顺着棚沿滴进脖子里也不在意。
也许在某个瞬间，真的有什么东西比200块钱更贵重。但天亮了还是要各走各的路，就像采油机的抽油杆，上上下下却永远离不开那方寸之地。
如今那片自建房拆了，盖起了加油站和连锁酒店。偶尔还能听说某些人转去了更偏远的地方，继续着他们的生计。汽车站大叔最后还是没有删掉那条信息，他把手机塞回裤兜，拎起编织袋走向了最后一班城乡巴士。
巴士尾灯消失在戈壁公路的尽头，像一粒被风沙掩埋的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