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领居漂亮的妻子6》
《邻居漂亮的妻子6》
老陈最近总在楼道里碰见隔壁新搬来的女人。她约莫叁十出头，总是一身素色长裙，手里拎着个帆布袋子，安静地进出。偶尔在电梯里遇见，她会微微点头，嘴角挂着很淡的笑。老陈也点点头，心里却像被什么挠了一下。
其实整栋楼的人都对她有点好奇。搬来叁个月，没见男主人露过面，倒是常有快递送些画框和厚厚的书上去。有一回老陈倒垃圾，正好她家门虚掩着，瞥见客厅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，蓝汪汪的，像是深夜的海。没等他看清，门就轻轻合上了。
这天周末，老陈修阳台的水龙头，扳手没拿稳，“咣当”一声掉到了楼下遮阳棚上。他探出身，正看见那女人坐在楼下小花园的长椅上看书。声音惊动了她，她抬起头，阳光正好落在她侧脸上。老陈慌忙道歉，她摆摆手，起身捡起扳手，仰头问：“要给您递上去吗？”声音温温润润的。
老陈忽然有点窘，忙说不用，自己噔噔噔跑下楼。走到她跟前，接过扳手时，看见那本书的封面，是讲古典园林设计的。两人就这么站着聊了几句。原来她叫苏棠，是个自由职业的插画师，平时在家工作。难怪总是不见出门。
自那以后，两人在楼道碰见，会多聊一两句。天气啦，物业通知啦，哪家超市的菜新鲜啦。老陈发现，苏棠说话时眼睛会认真看着你，听你讲时又会微微垂下眼帘，像在思索。这种专注让人很舒服。他开始留意起一些细节，比如她周叁傍晚总会拎回一袋新鲜百合，香味能在楼道里飘好久。
有一阵子，老陈发现苏棠似乎很疲惫，眼下有淡淡的青灰。电梯里遇见，她抱着个大纸箱，说是出版社寄的样书。老陈顺手帮她抬到门口。门开时，他又看见那幅蓝色的油画，这次看清了，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签名：苏棠。原来是她自己画的。
“画得真好，”老陈由衷地说，“看着心里就静了。”
苏棠笑了，这次笑得真切了些：“谢谢。这幅叫《窗》，画的时候，就想着一扇看得见海的窗。”她顿了顿，声音轻下来，“哪怕只是想象里的海。”
老陈忽然就明白了那抹蓝色里的寂寥。他不再只是好奇“邻居漂亮的妻子”为何独居，而是隐约触碰到一点这个称呼之外的东西。一个人的生活，或许就像那幅画，外人只看见静谧的蓝色，却不知那笔触里藏了多少需要独自消化的日夜。
后来有一次，老陈家的水管半夜爆了，水漫得到处都是。他手忙脚乱之际，想起苏棠好像有物业电话。硬着头皮敲了门。苏棠穿着睡衣来开门，听完二话没说，帮他一起拿盆接水，又找出自己备用的胶带先应急缠住裂口。她处理事情有条不紊，和老陈的慌张形成对比。忙活完，天都快亮了，两人坐在满是水渍的客厅里，喝着苏棠泡的热茶，竟都笑了。
“远亲不如近邻，这话还真对。”老陈感慨。
苏棠捧着杯子，热气氤氲着她的脸：“是啊，这城市太大，有时候觉得，能说上话的邻居，也算一种缘分。”
自那以后，他们的关系有了一种微妙的转变。不再是单纯的邻居寒暄，倒多了几分朋友间的照应。老陈出差回来，会给她带点外地的小点心；苏棠做了多的甜汤，也会盛一碗放在他家门口。那种漂亮带来的遥远距离感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、实实在在的邻里温情。
老陈偶尔还是会想起最初那个“漂亮的妻子”的印象，但如今这印象里，填充了更多具体的色彩：她笔下蓝色的海，她熬夜工作的疲惫，她处理突发事情时的镇定，还有她说到故乡园林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光。这些碎片拼凑起来的，是一个生动而立体的人。
再在楼道遇见，他们还是会点头微笑。但老陈知道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他不再去猜测那扇门后的孤独，因为他见过那门后伸出的援手。他也渐渐明白，每个看似平静的窗后，都可能有一片自己耕耘的、深邃的海。而好的邻里关系，或许就是隔着窗户，彼此望见时，那份心照不宣的点头致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