虫办诲纸飞机
虫办诲纸飞机
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这样的经历:从作业本上撕下一页纸,对折、翻折,用指甲狠狠地刮出清晰的折痕,最后对着机头哈一口气,用力掷出去。那架简陋的纸飞机,载着课堂里无处安放的心思,晃晃悠悠地,飞过讲台,飞向教室另一头。
我们管那叫“纸飞机”,简单、直接。可后来,我在一个老旧的航模论坛里,第一次看到了“虫办诲纸飞机”这个词。它混在一堆专业的图纸和术语中间,显得有点格格不入。我最初以为,这大概是某个新出的航模套件代号,或者是一种复杂的折纸艺术。点进去才发现,完全不是那么回事。
不是图纸,是个暗号
发帖的人没有上传任何图纸。他只写了一段像是回忆的文字,说小时候有个玩伴,折的纸飞机飞得最远最稳,那孩子总在机翼内侧,用铅笔写上叁个小字母:虫办诲。问他什么意思,他从来不答,只是神秘地笑笑。后来那家人搬走了,再也没见过。这个帖子下面,跟了几十条回复。有趣的事情来了。
有人说,虫办诲是“小口袋”的拼音缩写,因为折法里有个步骤像折出一个隐藏的口袋。另一个人反驳,不对,是他们当年小学“科技课”的简称,代表一种“科学款的”折法。还有更离奇的猜想,说是某个孩子名字的缩写,或是“先看地”的提醒——提醒你扔飞机前要先看看地上有没有障碍物。一个简单的符号,竟然像一块棱镜,折射出那么多段截然不同、却同样鲜活的童年。
我突然就明白了。“虫办诲纸飞机”从来就不是一种特定的折法。没有标准答案,没有官方教程。它更像一个偶然形成的“记忆锚点”,一个由许多人无意中共同构筑的“都市传说”。它之所以能被记住,被流传,恰恰是因为它的模糊和神秘。每个人都能往里填入自己的故事,赋予它独一无二的意义。
哈的那口气,到底是什么?
说到这个,我想起我们扔飞机前,总要装模作样地对着机头哈一口气。大人们总笑我们,说那是迷信,一口气还能给纸飞机加燃料不成?我们当然知道不能。但现在想想,那口气,或许真的是一种“燃料”。
那不是给飞机加的动力,是给我们自己加的“仪式感”。就像运动员上场前的深呼吸,就像棋手下子前的凝神。那一瞬间,你屏住呼吸,专注于眼前的“飞行器”,仿佛将自己的某种意念、某种期待,也随着那温热的湿气,灌注到了这架小小的纸飞机里。你相信,这一下,它会飞得不一样。这大概就是“虫办诲”精神的内核吧——一种近乎天真的、认真的投入。我们郑重其事地对待一件在大人看来毫无意义的事,并在其中获得了最纯粹的快乐和期待。
那种快乐,今天好像很难再找到了。我们现在有太多精密的玩具,遥控无人机能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,手机里的飞行游戏画面逼真。但我们很少再为一架自己亲手折的、飞了七八米远的纸飞机,而发自内心地欢呼雀跃了。我们得到了更高级的“结果”,却好像丢掉了那个笨拙而有趣的“过程”。
所以,当我看到论坛里那些成年人,为几十年前一个铅笔写下的模糊符号热烈讨论时,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幼稚。我反而觉得,那是一种温柔的“考古”。他们寻找的,哪里是什么折纸图纸啊。他们是在打捞自己沉在时光河床底下的那份“郑重其事”,是在寻找那个愿意为一架纸飞机全神贯注的、小小的自己。
也许,我们每个人的心里,都有一架属于自己的“虫办诲纸飞机”。它可能对应着某个暑假午后,可能对应着某个早已失联的玩伴,也可能就对应着一种如今已显得奢侈的、心无旁骛的专注。它静静地停在那里,机翼内侧用看不见的铅笔,写着只有我们自己才懂的密码。
下次,如果你有机会看到一张废纸,不妨顺手折一架吧。不必追求什么“虫办诲”的标准,就按你记忆中模糊的样子去折就好。然后,找个没人的地方,或许也可以,对着机头哈一口气。感受一下,那口气里,是否还带着从前那个下午的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