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马战车粤语
铁马战车粤语
提起“铁马战车”这四个字，好多后生仔女第一反应，可能係某部电视剧嘅名。但係对于我哋呢班老友记嚟讲，佢嘅分量，重过好多嘢。尤其係当把佢同“粤语”摆埋一齐嘅时候，心头真係会“叮”一声，好似搵翻一饼失落咗好耐嘅旧录音带。
讲起嚟，“铁马”就係摩托车，以前啲人叫“电单车”。而“战车”，听落就威猛好多啦，带住一股冲劲同埋唔服输嘅狠劲。七八十年代，香港街头巷尾，呢种“轰轰”声真係唔少。后生仔揸住部改装过嘅电单车，引擎声震天响，好似自己就係赛道英雄。嗰种声音，同当时电视里面嘅粤语长片、收音机播住嘅许冠杰或者温拿乐队嘅歌，完全融埋一齐，成为一代人嘅背景音。
你试下闭上眼谂谂：潮湿嘅夜，弥敦道霓虹光管闪烁，一阵由远而近嘅引擎轰鸣，夹杂住几句响亮嘅粤语粗口或者笑骂，然后“嗖”一声，车尾灯划出一条红线。呢个画面，够晒港味啦。把“铁马战车”同粤语绑定，绑定嘅唔单只係一种交通工具同一种语言，而係一种生猛、直接、敢搏敢闯嘅精神状态。嗰阵时嘅粤语，就同啲改装过嘅引擎一样，马力十足，唔理你係庙街定係中环，讲出嚟都自带气场。
我仲记得，街口修车铺个昌叔，成日一边拎住个扳手，一边用佢把沙哑嘅嗓门讲古。讲佢年轻时点样同人哋斗车，讲青山公路嘅弯位有几险。佢手势夸张，用嘅词又生鬼，成个过程俾佢讲到好似武侠片咁。啲后生围住佢听，学到嘅除咗一星半点嘅修车知识，更多係嗰种市井、泼辣又充满生命力嘅地道粤语。呢啲口语里面嘅精粹，教科书冇得学，电台新闻亦唔会讲，就喺呢啲街坊“吹水”之间，口口相传。
到咗今时今日，街上静咗好多。电车同混能车静静鸡咁行过，手机一撳就有车到门口。啲“战车”多数去咗赛车场，变成一种有规矩嘅爱好。而粤语呢？好似都静咗啲。细路仔返学讲普通话同英文多，年轻人打字多过讲话，就算讲，用词都唔同晒，夹杂好多新词同音译。有时听到啲后生讲粤语，总觉得“差啲火候”，软绵绵，冇咗嗰种“铁马”引擎般嘅粗糙力道同直接。
所以，我成日觉得，“铁马战车粤语”呢个词，好似一个时光胶囊。佢封印住一个时代嘅声音同气质。嗰种语言嘅力量，唔在于有几文雅，而在于够晒“贴地”，能够百分百承托住当时当地人嘅热血、烦恼同梦想。每一句俚语，每一个粗俗但传神嘅形容词，都好似改装零件咁，为语言呢部“战车”注入灵魂，令佢喼起上嚟呼啸生风。
而家我哋呢班老友聚埋，偶尔饮下茶，讲到兴起，都会不自觉用翻嗰种好“狠”好直白嘅粤语。讲到某件事好激气，会冲口而出：“真係激到我想揸翻部旧时铁马去撞墙啊！”讲完自己都笑。笑嘅背后，其实係知道，我哋讲紧嘅，已经係一部快要入博物馆嘅“战车”，同一种需要我哋有意无意去传承嘅语言态度。把声可以老，车可以旧，但嗰种由语言带出嘅 raw 劲同真实，真係唔好俾佢轻易熄火。揸住呢部语言嘅战车，喺记忆嘅公路上，我哋仲可以行好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