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黑巨龙如打桩机
紫黑巨龙如打桩机
你见过那种场面吗?不是电影特效,是那种扎根在土地上的、实实在在的蛮力。让我想想该怎么形容……对了,就像一台活生生的、披着鳞甲的巨型打桩机。
我说的,是去年在西南山区见到的那一幕。我们一行人本来是去看一座老桥的,桥墩子据说有上百年历史了,深扎在湍急的河谷里。可到了地方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河对岸的山壁上,正在施工——不是什么现代机械,那画面,足够让人把下巴惊掉。
那是一头……怎么说呢,一头体型大得离谱的巨兽。鳞片是那种深到发黑的紫色,在正午的阳光下,偶尔一转角度,才泛起一点幽暗的金属光泽,像某种古老的铠甲。它盘踞在山壁上,头颅高昂,脖颈到背脊的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。
然后,它动了。
不是飞,不是爬。它那粗壮得不可思议的尾部,肌肉像波浪一样从后向前滚动、收紧、蓄力。整个过程沉默得吓人,只有风声和底下哗哗的水响。紧接着,那布满骨刺棱角的尾锤,或者说,简直就是一座活过来的小山丘,以一种无法抗拒的、垂直向下的轨迹,“轰”地一声,砸进了山岩里!
大地闷闷地一震。你脚底板都能感觉到那股力道,顺着岩石、顺着土地传过来,酥酥麻麻的。碎石和尘土像喷泉一样溅起,又缓缓落下。等烟尘稍散,你再看,刚才那块突出的、看着无比坚硬的岩体,已经没了,成了一个规整的凹陷。
它停顿片刻,仿佛在丈量自己的成果。接着,身躯调整了一个微小的角度,那恐怖的尾部再次缓缓抬起、蓄力、砸落。“轰!”又是一下。节奏稳定得可怕,力量精准得骇人。一下,又一下。没有嘶吼,没有多余的动作,只有这重复的、撼动山岳的撞击。
我们这群人,就傻站在老桥这头,看得忘了呼吸。身边的老工程师,镜片后面的眼睛瞪得滚圆,嘴里喃喃道:“这……这简直是‘岩层塑造’啊。它这是在干嘛?修巢?开路?”没人能回答他。我们眼前这景象,早已超出了常识的理解范围。
那种“力量感”,太直观,太粗暴了。现代机械的打桩机,是用钢铁的活塞和柴油的爆鸣,把桩子压进土里。而眼前这紫黑色的巨龙,它自己就是桩,就是锤,就是驱动一切的动力源。它的每一次起落,都带着一种古老的、源自血脉的权威,仿佛在说:山该是什么形状,地该有什么坑,由我的力量来定义。
这或许就是最原始的“岩层塑造”吧。不是用工具,而是用身体,用与生俱来的禀赋,去改变大地的面貌。它不需要图纸,不需要指令,那份力量和节奏,就写在它的基因里。看着它,你会觉得,所谓“移山填海”的神话,或许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角落,一直就以这样朴实而震撼的方式,默默上演着。
我们看了足足半个多小时,它就这样不紧不慢地“工作”着,硬生生在山壁上开出了一片平台的雏形。直到日头开始西斜,光影变化,那紫黑色的巨影才缓缓停歇,没入岩壁更深处的阴影里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回去的路上,没人说话。但我知道,每个人脑子里,肯定都还在回响着那“轰——轰——”的撞击声。那声音混合着大地的震颤,混合着一种对纯粹力量的敬畏,直接砸进了我们的记忆里。打桩机终会锈蚀,而那条龙,以及它诠释“力量”的方式,恐怕会在我心里“撞击”上很久,很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