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国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邻城叁百元的温情
老街尽头的网吧还亮着灯,小陈推开玻璃门时,挂钩上的风铃响了第叁声。他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红色纸币,网管头也不抬地推回一张:"充一百送二十,够你和她聊叁晚上的。"
耳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,姑娘的摄像头对着窗外,能看见邻城广场的霓虹灯把她的侧脸染成淡紫色。"你那儿下雨了吗?"她突然问。小陈望着自己这边晴空万里的夜色,鬼使神差地拧开矿泉水瓶,把水洒在窗台上。
巷口早餐店的热气
第五次视频后,小陈算过账。往返车票六十八,买两支糖葫芦十块,剩下的刚好够请她在邻城那家面馆吃碗雪菜肉丝面。老板娘总把电视音量调得很大,这样他们就不用担心沉默的尴尬。有回电视里在放老电影,女主角说"感情就像这碗面,趁热吃才香",姑娘突然低头笑了,耳垂红得像刚摘的草莓。
其实他早发现了秘密。每次视频时她身后那扇窗,晾着的蓝裙子叁天没换位置,窗台仙人掌是塑料的。可那又怎样呢?在纺织厂流水线的第十叁个小时,在泡面汤汁溅到工装裤的午夜,他需要相信叁百块钱能买到的爱情,就像需要相信明天流水线会突然停下那样真切。
梅雨季来的时候,小陈揣着攒了叁个月的叁百块坐上去邻城的大巴。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半透明的弧线,他数着电线杆上缠绕的牵牛花,忽然希望这条路再长些。邻城叁百元的温情不该被拆穿,就像便利店叁块钱的布丁,包装纸永远比果冻更令人心动。
广场钟楼敲响四点时,他看见她了。比视频里瘦,攥着伞柄的指节发白,袖口露出半截青色纹身——是朵被缝纫机针脚改过的玫瑰花。"我带你去个地方。"她拽着他衣角拐进巷子,旧居民楼天台积着水洼,晾衣绳上麻雀在啄晒干的玉米粒。
"从这儿能看见你们厂区灯塔。"她指向雾蒙蒙的远方。小陈眯起眼睛,其实什么都看不清,但突然明白那些视频里,她为什么总坚持要在这个角度。两个城市交界处的天空被电缆分割成无数碎片,而他们正在某块碎片里,用叁百块钱编织不会淋雨的屋檐。
回去的末班车上,小陈摸到口袋里的东西。是张被雨浸湿的超市小票,背面用眉笔写着"下周我夜班"。车开过省界碑时,他把车窗推开条缝,晚风裹着稻田的气息涌进来。计价器数字跳到六十八,手机屏幕亮起她的消息:"你伞落我这了"。
后来他依然每周充一百块网费,视频时她身后的塑料仙人掌开花了,说是用荧光笔涂的。有次忘记关麦克风,听见她和网吧网管说笑:"你这托儿当得真称职"。小陈盯着屏幕上她晃动的影像,忽然觉得宁国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就像自动贩卖机里过期的可乐,明知气泡会消失,但开罐那声"嗤"响,足够让深夜变得值得。
夏天结束前,小陈收到个匿名包裹。拆开是那把遗落的伞,伞骨系着个小玻璃瓶,里面装着晒干的桂花。他没有问这是什么意思,就像没问过为什么她总在凌晨叁点出现在网吧。某个加班的午夜,他把瓶子挂在流水线传送带上方,每当零件经过时,阴影会轻轻吻过瓶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