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四个人换着玩的
我们四个人换着玩的
这事儿得从去年秋天说起。老张、我、还有小赵跟阿丽，我们四个老同学，周末常凑一块儿。开始也就是喝喝茶，打打牌，聊些不着边际的闲天。直到有天，老张从包里掏出一个深棕色的旧铁盒，往桌上一放，发出“咔哒”一声闷响。
“这啥宝贝？”小赵伸手就想掀盖子。老张按住盒子，神秘兮兮地：“别急。这是我爷爷留下的，里头是副象棋，老物件了。”他打开，棋子都是乌木雕的，摸上去温润冰凉，棋身被岁月磨得发亮。“但咱今天不下棋，”老张笑了，“咱‘换着玩’。”
怎么个换法？规矩简单得有点好笑：每周末聚会，这盒子里的东西，就得换个人带走。带走的人呢，得往里放一件自己的、有点意思的物件，下周再带来，继续往下传。不图价值，就图个“新鲜劲儿”和“分享感”。
头一周，老张放了盒象棋。第二周，轮到小赵，他往盒子里放了本他大学时写的诗集，手抄的，字迹龙飞凤舞。第叁周是我，我琢磨半天，放了把老家带来的黄铜老钥匙，也不知道能开哪扇门，就是觉得形状好看。阿丽则放了一条她手织的、颜色特别鲜艳的围巾。
你别说，这“换着玩”的游戏一开，我们聚会的味道就变了。不再是单纯消磨时间，倒有了点隐隐的期待。每次打开那铁盒，都像开个小小的盲盒。拿到诗集那周，我晚上翻了几页，虽然看不太懂那些青春疼痛的句子，却好像摸到了十多年前那个毛头小伙子的心跳。老张拿着我那把“莫名其妙”的钥匙，竟真的在他家一堆旧抽屉里试了个遍，乐此不疲。
东西在流转，话也变多了
我们聊天的内容，不知不觉就绕到了盒子里那件东西上。阿丽讲她织围巾时，正经历一段低潮，那一针一线是怎么把烦心事儿慢慢捋顺的。小赵说起他那本诗集，是写给当时暗恋的学姐的，可惜一直没敢送出去。老张摩挲着棋子，说起他爷爷在树下教他下棋的夏天，蝉声吵得人心慌，但爷爷的手很稳。
一件件普通的旧物，因为附上了主人那么一点点私人的故事和温度，传到另一个人手里，感觉就完全不同了。它不再是个“东西”，成了个“话头”，一座小小的、连接彼此过去世界的桥。我们分享的，其实不是物件本身，而是物件背后那点稍纵即逝的时光碎片，和当时当地的心情。
这铁盒就在我们四个人手里转啊转，转过了四季。里头的东西换了好几轮：一个漏沙的旧沙漏，一枚生锈的纪念章，甚至还有一包来自天南海北的奇怪种子。每次传递，都伴随着一阵笑声或一阵短暂的沉默。我们通过这个简单的游戏，好像触碰到了彼此生活中那些平时不会轻易展示的、柔软的角落。
上周，盒子又传回我手里。我打开，里面静静躺着一片压得平整的银杏叶，金黄金黄的，叶柄上细心地缠着一圈红线。底下压着张纸条，是阿丽的字：“上周在公园捡的，觉得秋天就该是这个颜色。送你。”我捏着叶柄，对着光看了看，叶脉清晰得像地图的航道。
我把叶子小心地夹进书里，开始琢磨，下周，我该往盒子里放点什么呢？也许，是我儿子画的第一张“全家福”，画得人都像土豆，但笑容很大。我想让他们也看看。这个“换着玩”的游戏，大概还会继续下去吧，它让我们这四个老友，在平凡的日子里，总能找到一点打开彼此的由头，和一份温暖的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