凸轮 自由 性别 场景 业余
凸轮 自由 性别 场景 业余
老王蹲在自家阳台上,手里摆弄着那个刚拆开的包裹。里面是个金属疙瘩,几个齿轮咬在一起,旁边散着螺丝和图纸。这东西叫“凸轮”,他念叨着,是个能让旋转运动变成直线往复运动的小玩意儿。隔壁家上初中的孩子探过头来问:“王叔,这有啥用啊?”老王挠挠头,笑了:“嘿,说有用也有用,说没用也真没啥用。就是…自己琢磨着玩儿。”
这“琢磨着玩儿”,就是老王的全部动机。他是个钳工,在厂里干了大半辈子,手下经过的零件成千上万。可那些都是“任务”,是图纸上标好的尺寸,是流水线上规定好的动作。退休后,他总觉得手痒,心里空落落的。直到有天在旧书摊上看到一本讲机械原理的书,里面那些巧妙的机构图,像一把钥匙,咔哒一声,把他心里某个锁了好久的匣子打开了。
他开始在业余时间鼓捣这些。阳台就是他的工作室,也是他的“场景”。这里没有生产指标,没有工时考核。有的只是他一个人,一堆旧零件,和脑子里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。他想做个会点头、会扇翅膀的机械鸟,送给小孙女。这个想法驱动着他,比任何工作指令都来得有劲。
说到“场景”,这词儿现在挺时髦。可对老王来说,场景就是生活本身投下的影子。他想起厂里那台老冲床,轰隆隆的,干起活来不分男女,谁有力气、有技术谁就上。他带的徒弟里,有小伙子,也有姑娘。那个叫小娟的女徒弟,手稳心细,调试模具比一些男工还利索。在那个钢铁轰鸣的“场景”里,机器面前,人的“性别”差异似乎被那统一的工装和安全帽抹平了,大家更看重的是你手里的活计漂不漂亮。
可老王也清楚,走出车间,那是另一个“场景”。社会给男人和女人贴的标签、划的路径,有时候比钢铁还硬。他有时会想,自己这份对机械的痴迷,如果放在一个女孩身上,会不会从小就被说成“不像个姑娘”?这种念头让他觉得有点别扭。在他看来,兴趣这玩意儿,就像他手里的凸轮,该怎么转、推动谁,本应更自由些,不该被预先设定好的沟槽限制死。
他低下头,继续组装。凸轮的轮廓是他自己一点点在砂轮上磨出来的,不标准,甚至有点粗糙。但正是这份不标准,让他感到一种真实的“自由”。这不是别人设计好的完美轨迹,这是他自己尝试、失败、再调整出来的路径。它推动的连杆,节奏有点滑稽,一卡一顿的,像极了初学者跳舞。可老王看着那笨拙运动的机械臂,心里却满是欢喜。
老王的业余爱好,像一滴水,映照出一些挺有意思的东西。它对于一个人如何在一个小小的、自主的“场景”里,找回对事物纯粹的好奇和掌控感。也对于那些我们习以为常的、比如“性别”与爱好、职业之间的隐形关联,是不是在某些时刻,可以像他调整凸轮曲线一样,有机会被重新打磨和定义。他的阳台很吵,锉刀声、敲击声不断,但他的心很静。在这个由齿轮和螺丝构成的小小世界里,他找到了比完成一件产物更重要的东西——那是一种不为什么、仅仅源于热爱的,确凿的快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