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帮疏通下水道管
爸爸帮疏通下水道管
那天晚上，我妈在厨房一声惊呼，我就知道，又来了。洗碗池的水，像个耍赖的孩子，死活不肯下去，慢悠悠地打着旋儿，映出头顶惨白的灯光。油腻的菜叶子在上面浮浮沉沉，看得人心里也跟着堵得慌。我妈叹了口气，解下围裙，念叨着：“这老房子，管道又闹脾气了。”
我正想摸出手机找找附近疏通师傅的电话，就看见我爸已经从储藏室深处走了出来。他手里没拿手机，倒是拎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红色工具箱，还有一根长长的、黑黢黢的弹簧疏通器。那东西盘在地上，像条沉默的蛇。“先别急找人，”他声音不高，却有种稳当劲儿，“我看看。”
说实话，我有点将信将疑。我爸平时话不多，是个电工，跟这水管子能沾上边吗？只见他挽起袖子，俯身在水槽下方捣鼓起来。先是“哐当”一声，卸下了那个存水弯管，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。他眉头都没皱一下，就着灯光看了看，摇摇头：“不是这儿，堵在深处了。”
接着，就是那根弹簧疏通器上场了。他把弹簧头小心翼翼地塞进管道口，然后开始一圈一圈地摇动手柄。那弹簧“咔啦咔啦”地响着，一节一节地往黑暗幽深的管道里钻。这过程有点枯燥，又有点……怎么说呢，带着一种笨拙的专注。他半跪在地上，侧着头，耳朵几乎要贴到冰冷的橱柜板，仿佛在倾听管道深处的秘密。客厅电视的声音隐约传过来，厨房里却只有金属摩擦的声响和他偶尔的沉吟。
“应该快到了……”他自言自语，手上的动作更慢了，像是在试探，又像是在感觉。忽然，他停住了，手上加了把劲儿，又往回摇了几圈，再往前送。反复几次，额头上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我妈递了块毛巾过去，他也没顾上擦。
就在我觉得这法子恐怕不灵的时候，他猛地用力一送，再迅速回摇手柄。只听管道深处传来“咕噜”一声闷响，像是某个固执的硬块终于屈服、碎裂，然后被水流裹挟着冲走了。我爸立刻站起身，对我妈说：“快，开水试试！”
我妈拧开水龙头，清水“哗”地冲下，瞬间就消失在了管道口，再也没有一丝留恋和停滞。下水道通了！厨房里那点淤积的烦躁空气，仿佛也跟着水流一下子变得清爽起来。我妈脸上露出笑容，连声说：“还真让你给弄通了！”
我爸一边收拾那沾满污渍的弹簧疏通器，一边用清水冲洗，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但我在旁边看着，心里却有点不一样的感觉。我忽然明白，他疏通的不只是那截物理上堵塞的管道。他是在用他的方式，处理着这个家偶尔出现的一点小麻烦，疏通着我们日常生活里那些看不见的、细小的淤塞时刻。这种动手解决的实在，比打一个电话等待陌生师傅上门，多了一层说不出的温度。
那根其貌不扬的弹簧疏通器，在他手里成了一种延伸的工具。它探入我们看不见的角落，把累积的不畅快干脆利落地搅碎、带走。这让我想起小时候，家里什么东西坏了，灯不亮了，门关不严了，他总能从他的“百宝箱”里找出合适的工具，叮叮当当一阵，就好了。那种“家里有个能修东西的爸爸”的安心感，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记起了。
管道疏通好了，他又检查了一遍接口，确认没有漏水，才把存水弯管仔细拧回去。然后开始清理现场，把工具一样样擦干净，收回那个红色的箱子里。动作不快，但井井有条。厨房恢复了原状，甚至因为水流顺畅而显得更亮堂了些。危机解除，过程里没有惊心动魄，只有一种扎实的、手工的耐心。
晚上睡觉前，我听见我妈在客厅跟我爸说：“今天多亏你了，省了一百多块呢。”我爸好像只是笑了笑，没说什么。我躺在床上想，那省下的或许不止是一百多块钱。更重要的，是那种不假外求、自己动手把生活理顺一点点的踏实感。家嘛，有时候就是这些细小的疏通和维护，才让它一直保持着流畅和温暖。而爸爸手里那件简单的工具，和他那份沉默的专注，就是完成这些“疏通”工作的最好保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