忆青春飘逝波野多2
忆青春飘逝波野多2
窗外的老槐树又抽新芽了，嫩生生的绿，看着就让人心里软一块。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，也是这个时节，我们几个愣头青，骑着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的自行车，一路呼啸着冲过镇外那条土路，直奔“波野多”而去。那是个什么地方呢？现在想来，就是个长满野草、旁边有条小河沟的土坡子。可那会儿，在我们眼里，那就是全世界的中心，是藏着无限可能的“秘密基地”。
风呼啦啦地从耳边刮过，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。我们根本不知道累，把车往草丛里一扔，人就跟撒了欢的野马似的。抓蚂蚱，趟河水，躺在坡顶看云彩慢悠悠地走。那时候的时间，好像是黏稠的蜂蜜，流得特别慢，阳光暖烘烘地晒在脊背上，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。我们聊什么呢？聊隔壁班的女孩，聊根本看不明白的未来，聊那些遥远得像星星一样的梦想。嗓门一个比一个大，好像声音小了，就对不起这漫山遍野的青春似的。
那会儿的“波野多”，真是我们情感和记忆的“秘密基地”。所有的快乐、迷茫、还有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，都毫无保留地倾倒在那里。记得有一次，大个子考试考砸了，闷着头不说话，我们就陪他坐着，看太阳一点点沉下去，把天边染成橘子皮的颜色。谁也没多劝，就那么静静地陪着。后来他站起来，拍拍屁股上的土，说“饿了，回家吃饭”，事情好像就这么过去了。那种沉默里的懂得，现在上哪儿找去呢？
后来啊，就像歌里唱的，“我们就这样，各自奔天涯”。升学，工作，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，落在不同的城市，生根，发芽。为生活奔波，在人群里周旋，慢慢地，自己也成了当初看不懂的大人模样。那个叫“波野多”的土坡，听说早就推平了，盖起了整齐的厂房。我们那几辆破自行车，也早就不知成了哪里的废铁。
只是有时候，在某个加完班的深夜，或者听到一首老歌的瞬间，心里会“咯噔”一下。那股混合着青草和汗水的味道，那片被夕阳烧红的天空，还有伙伴们毫无顾忌的大笑，会特别清晰地撞进脑子里。这时候才明白，青春这东西，它没消失，它只是飘走了，像一阵抓不住的风。但它吹过的地方，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，都成了生命里抹不去的“波野多”。
前几天，沉寂多年的老同学群里，突然有人发了一张模糊的老照片。照片里，几个勾肩搭背的身影，背景是一片熟悉的荒草坡。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，你一言我一语，拼凑着那些快要褪色的细节。有人说，儿子都快有我们当时那么高了；有人说，真想再回去看看，哪怕就站一会儿。我看着手机屏幕，鼻子有点发酸。我们回不去的何止是那个土坡啊，更是那种一颗心就能装下整个世界的状态。
青春飘逝，真的像水上的波纹，一圈圈荡开，越来越远，直到看不见。但每当心静下来，你仿佛还能感觉到那微微的、湿润的涟漪，轻轻触动着现在的生活。它提醒着你，你曾那样热烈地活过，那样真诚地笑过、奔跑过。那片“波野多”，连同所有鲜活的记忆，都成了心底最柔软的“秘密基地”，专属于自己，谁也拿不走。
槐花的香味隐隐约约飘进来了。我关上窗，坐回书桌前。桌上的台灯亮着温和的光，照着眼前需要处理的文件。日子还在继续，平静，也踏实。只是我知道，心里某个角落，永远为那个下午的风，留着位置。